“能不在意吗?”吴老夫人软软瘫到地上,神色期艾,手微微发抖,“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要我怎么办?我们亏欠你良多,好不容易你回来了,印儿却消失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哼。”林魁别过脸去,转而发出低低的笑声,接着变成了哈哈大笑,狂笑中嘴角再次裂开,血流不止。
“你怎么就确定我是你当年丢失的那个孩子?就凭这一张长得相似的脸吗?”
“自然不是。”吴老夫人立马否认林魁的话,“不管你信不信,母子连心,那是天生的一种感应。我还发现你身上挂着一枚铜钱,那枚铜钱上刻了平安二字,可对?”
“也许是我捡的呢?”
“哪有那么凑巧的事!”吴老夫人辩驳道:“那铜钱上的字是你爹亲手刻上去。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一辈子。”
“可不就有那么凑巧的事情。”林魁目光灼灼看向吴老夫人,“不然我怎么就那么凑巧,逃跑翻墙进了吴印的宅子。又那么凑巧遇见了他。还那么凑巧,他帮了我,让我在他的宅子里养伤。还说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要带我回家认祖归宗。”
吴老夫人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也许,冥冥之中真有天意。
“可惜你那乖儿子走霉运,什么都来不及做就一病不起直接没了。临死还求我替他回吴家,就怕你们这吴家就此倒了。”林魁说到这里突然冷笑了两声,“不过现在看来,是真要倒了。”
说完转脸看向椅子上的女子:“那你呢,莲娘?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又为何不说?”
吴张氏平复好心情,搭着椅子的扶手慢慢站了起来,托着肚子走到林魁的面前,用手帕轻柔地擦去他嘴角的鲜血。
“我为何不说?”
“我为何要说啊?”
“我又怎么说的出口?”
吴张氏连着三句反问,随后说道:“起先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你骗我说那些疤痕是在北地不小心遭了难我也信了。等到我有所察觉的时候,你我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女子失贞,何以有颜面活下去。何况我们还有了琳儿。”
“吴印待我是不差,但是总是隔着一层纱,永远都贴不近。在他眼里,母亲、孩子、妹妹、生意,都比我重要。”吴张氏叹息着,似乎想起了曾经那个真正的吴印。
“我从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你来了以后,这些年的日子你对我极尽温柔体贴。哪怕是调笑,都让我欢喜万分。”
吴张氏眼里含情,温柔地抚摸林魁的脸颊:“我能感受到在你眼里,摆在第一位的就是我。这是我从未感受过的丈夫对妻子的疼爱与尊重,好像我就是你的珠宝一般那样的珍贵。”
“这个家里,既然大家都在装作不知,那我为何不可呢?”吴张氏的眼泪落了下来,“你是我的夫君,是我两个孩子的父亲,你说我该怎么说出口?”
嘶——
这般真情实感的话听着可真令人牙疼啊。
敢情整个吴家三个女人,两个知晓真相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剩下个吴二小姐傻了吧唧的猜半天,还往记事本里写。真叫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林魁许是对吴张氏也有真情,低头靠着她的脸贴了贴:“你若认你我之间的情分,就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把琳儿和琅儿养大成人。”
吴张氏抱着林魁,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差不多了,这家庭伦理的戏码也算吃明白了。孟九安大手一挥,起身道:“行了,那咱就收押后审吧。”
一听此话,吴老夫人扑过去拽住孟九安的手:“大人,我们愿意出银子,出很多很多的银子。那何翠和她的情夫本就是死有余辜。我吴家出银子补偿他们。还请大人网开一面!”
“那吴秀秀呢?”
吴老夫人面上一僵,嘴里小声道:“二娘死都死了!”
孟九安差点没给吴老夫人的话气笑:“吴老夫人,除了手心手背,吴秀秀就不是您亲生的?您可知道悍匪是什么意思?”
“您的这个儿子,可是在北边凉州府犯下了数桩谋财害命的案件,手上人命累累。你觉得这都是能用金钱摆平的吗?”
孟九安拂开吴老夫人的手,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道:“春爷,罪犯供认不讳自己犯下的案件,收监关押。择日开堂公审!”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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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开堂公审,满座皆惊。
谁也想不到吴家小姐的死引出了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更没想到吴家当家的居然是个满手血腥的刽子手,连亲妹妹都不放过。
神奇的是他居然还是个冒名顶替的,而这冒牌货,居然又是吴家失散在外的另一个儿子。
这般一波三折,当真是要赶上坊间卖的话本子了。
就此,吴家案子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