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春把鞋子还给何张氏,心中已有了结果,看样子何翠是夜里翻窗出去的。
从何翠的屋子里出来,眼看着日头快下山了,蒋春道:“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若是想起什么,就到衙门里头找我。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有可能是我们尽早破案的关键。”
何家人连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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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踏着暮色回到县衙,已经到了饭点,蒋春就直接往小厨房去了。
还没进院门就见自家徒弟和孟九安一桌抱着饭碗吃得开心,一旁的顾桥筷子舞得飞快,像是有人和他抢似的。
好吧,还真是有人和他抢。
只见桌子对面的孟九安长手一伸,从顾桥的手底下将盘子里最后一块糖醋排骨给夹走了。小崽子眼巴巴得看着排骨,嘴巴动了动,低头夹了一筷子豆腐。
“师父你回来啦。”袁满咽下嘴里的米饭,挪了挪屁股让出一个位置。
孙文辅已经吃好了,看着年轻人闹腾吃得那叫一个香,都不由多吃了半碗饭。这会儿正抿上一杯茶水顺顺喉咙,一会儿还得去走两步消消食。
“陈婶子,给春爷添碗饭。”孟九安招呼了一声。
“哎。”厨房里头的陈婶子应了一声,麻利地打了一碗白饭,手上还另外捧着一只瓷碗,里头是半碗青菜和满满一大勺晶莹剔透、香气四溢的排骨,“春爷你回来晚了,就剩这些了。你先吃着,若是不够我再给你炒个菜。”
“够了够了。”蒋春接过饭碗,“哪儿那么多讲究。咱在外头的时候随便饼子兑水就是一顿。这又有菜又有肉足够丰盛了。”
蒋春把装菜的碗往顾桥面前推了推。
顾桥吃得嘴唇亮晶晶,笑得甜甜:“谢谢春爷。我吃好了。”
蒋春看向袁满。
袁满正好把最后一口米饭塞进了嘴里:“师父我也吃好了。”
“春爷你吃。咱陈婶子还能饿着这两不成。”孟九安说笑着伸手摸了摸右手边人的肚子,“你瞧瞧这肚子,圆滚滚的。”
骤然被摸了肚子的袁满人一僵,脸上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大人怎么随便摸他肚子呀……
蒋春这才动手扒饭,一边还问道:“吴家那边怎样?”
袁满脸上的热度还没退,嘴上倒是老实回道:“吴家那边说辞退何翠是因为她手脚不干净。还说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偷东西了。之前念着二小姐求情之后她也算安分就揭过了。没想到前阵子二小姐走了后,人都还未下葬,她就又偷了东西还被吴当家抓个正着。”
“我猜她大概是想浑水摸鱼吧。”
顾桥把吃好的碗筷收了,放进了屋里的洗碗池里。双眼燃起八卦的火焰:“她居然偷主人家东西?她哥嘴里她可是好得像朵白莲花呢,又孝顺又能干。”
“嗯……”袁满也觉得这何翠家里家外反差有点大,“王管家说她好像有个情郎,前几年做什么生意欠了一屁股债,差点被人打死了。她偷东西就是变卖给那男人还债。”
情郎?孟九安感兴趣地望向袁满:“她不是早几年就定亲了,最近还打算成亲来着。怎么还冒出个情郎来?”
袁满无辜地歪了下头,他也还没搞清呢:“王管事说是邻村的,和她定过亲。”
顾桥一拍手:“那就是她那个成亲对象喽。”
蒋春吃得很快,几口就把饭菜都吃完了。抹了一把嘴,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放到桌上。
袁满抽抽鼻子:“药?”
自家徒弟这鼻子一如既往的灵敏。这药大概是太金贵,包了一层油纸不说,外头还包了一层结实的牛皮纸。可就算包得这般严实自家徒弟都还能闻出味儿来,也是厉害了。
“这是何翠给她母亲买的风寒药。”
“我瞅瞅。”顾桥伸手拿过来打开,翻了翻里头的药材辨别,“这是‘退风散’,扶正气、祛邪气、补肺气,还能治疗风寒湿疫。”
“这药可不便宜啊。瞧瞧这里头的人参片。”顾桥从药材里拣出几片人参,“有这个东西,这药少说也得一两银子一贴。何家居然买得起这样的风寒药,发财啦?”
孟九安点着牛皮纸上的字样:“这里写着常春堂,满崽儿,你明天带我一起去问问。这般金贵的风寒药,柜台会有记录。”
“好的大人。”袁满点头应声。
“至于春爷,你明天就去那个后山村李家转转,看看何翠这个未婚夫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大人。”蒋春也领了任务。
“咦?”顾桥忽然捏出一根杂草似的药材,对着光照了照,又掰了一小根往嘴里嚼了嚼。随后道出一句惊人话语:“九哥,这药有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