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桥受教了。思绪发散得贼快,一下就从男女有别跑到了袁承德刚才那句老子以前什么没见过上。
听袁承德的描述,这种场景很像他们以前在军营里的生活啊,难道袁大叔也从过军吗?
顾桥这么想着也就好奇地问了:“袁大叔以前也从过军吗?”
袁承德剜了一眼顾桥,拿过配置好的药水喷到尸体上,不答反问:“你管老子以前是干嘛的,反正现在是个杀猪的。倒是你家大人,是个练家子吧?”
孟九安那身姿,挺拔如松,线条流畅有力,一看就是长期练武的。
顾桥用袖子蹭了蹭脸,嘿嘿一笑:“嗯,九哥以前在西宁府是武将。”
至于武将是怎么跨行当上文官的,袁承德就没多问了,只是点了点一边的纸笔:“少乐呵,记录。”
袁承德一边检查,一边说着:“死者,女,年十五到十八左右。尸体还未完全僵硬,无尸斑。昨夜无雨,但尸体衣服上还有湿意,应该是被夜间露水打湿的。今日太阳卯时三刻出来。尸体在树林里,见日头会晚一些。推断死亡时间在昨夜亥时前后。”
“未生育,也未被侵害。尸体身长六尺八寸,颈部一处外伤。”袁承德仔细看了看尸体的脖子两侧,“一指宽吊痕,叠加一道半指宽勒痕。细的这道勒痕力道从左到右渐减。应该是先用绳子之类的勒死,然后再挂到裤带上。”
“可排除自杀。这个凶手有可能是个惯用左手的人。左边的痕迹明显比右边要深不少。”
顾桥凑过去看袁承德所说的伤痕,求解道:“袁大叔,怎么判断人是勒死还是吊死的?”
小崽子好学,袁承德也不私藏,细细解说:“吊死的一般嘴巴会张开,舌头可能出现外露,眼珠子外凸爆裂,可能会出血,脸部通常惨白。吊痕都是半圈。而被勒死的人喉部会明显有一道深深的紫色痕迹,瞳孔放大做痛苦状,舌头有时伸出且呈紫黑色。勒痕一般会有大半圈或者一圈。”
顾桥眨眨眼:“那怎么判断死者是死前挂上去的还是死后挂上去的?”
“活着勒死的勒痕通常呈现紫红色或偏蓝色,而死后吊死的勒痕则主要是白色。”袁承德指着女尸脖子上叠加的伤痕给顾桥解释,“细的这一道勒痕这么深这么明显,说明勒的时候人是活的。而后面这道明显就不一样,颜色虽然也明显,却不似细的那一道。很有可能是死了立即挂上去产生的。”
顾桥低着脑袋刷刷的记录着,边写边仔细观察。忽然眼睛一亮,他拿着毛笔的手顿时指了指:“袁大叔,她的指甲断了。嗯,指甲还脏兮兮的,里头是不是有东西?”
“小子眼神不错!”袁承德夸了一句,执起尸体的手对着光看了看,“把那边的镊子递给我。”
顾桥立马狗腿地从小箱子里拿出镊子递过去。
“再拿一张纸。”
袁承德用镊子将尸体指甲缝里的东西一点点抠出来,放到纸上。似乎是一些人体的皮屑。
尸体的指甲不长,修剪的还挺整齐,能看到左手食指的指甲翻了过来,挂着血肉。
“记上,死者有挣扎痕迹,左手食指指甲外翻,其他指甲内有疑似凶手的皮肉。很可能是挣扎过程中抓伤了凶手。另外她双脚鞋后跟磨损严重,是新损。大约是被人勒住脖子后,死命挣扎时产生的。”
顾桥听着描述脑中迅速出现了一个人被勒住死命挣扎的画面,猛地摇了摇头。
“初步检查就这些,其他无明显外伤。”
袁承德拿了一张白布将尸体盖起来:“其余若要再精细,就得切开看看了。但是从目前来看,死因应该没异议。”
顾桥一字一句记录完,扬了扬写好的尸检单子:“您去还是我去?”
“你去吧。我把这里收拾收拾。我这一身脏兮兮的,见大人不好。”
顾桥道:“九哥才不会在意呢,袁大叔穿什么都行。”
说完就想走了,被袁承德伸脚拦了一下。
袁承德板起脸,摘下手套用粗壮的手指点了一下顾桥的脑门:“这个习惯你得改。今日这尸体算是新尸,但若是遇上那烂得乱七八糟尸水横流的呢?所以验完尸了一定要先把自己整理干净。否则沾染了不好的东西传给别人怎么办?”
顾桥缩了缩脖子点头道:“记住了。”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