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饭时分,去了棚户区的一帮子人才回到衙门。
孟九安直接免去了行礼环节。礼来礼去,麻烦的紧!
蒋春先把其他几个跟着去办事的衙役的遣散了,这才带着袁满跨进书房,两个人头上都汗津津的。
孙文辅此时还在书房帮着孟九安处理公务,见状忙起身给师徒两人倒了两杯茶。
蒋春端起来咕噜咕噜饮下。又续上一杯,继续咕噜咕噜。漏出的茶水顺着下巴往下滴,他抬起袖子随便蹭了两下。
旁边的袁满也没好上多少,这一下午问得他口干舌燥,这会儿也忙拿起水狠狠牛饮了一杯。
“春爷,你们这是渴了多久啊?”孙文辅看着同步喝水的师徒两,这一杯接着一杯的,根本停不下来。
袁满没顾得上回话,先喝了个爽。这一下午,可给他们气得够呛!
灌下三杯茶水后,蒋春舒出一口气,终于缓过劲儿来。
“失礼了大人。还真让満崽儿说中了。这棚户区,丢了不少人。”
“下午属下带人将整个棚户区翻了一遍,刨去已经确认是自己跑的两个,丢了六个!整整六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蒋春激动的手都在颤抖,怎么都没想到,眼皮子底下居然还丢了这么多人。
他随即又愤怒地一掌拍在桌子上:“这帮子人也是不知道怎么当人爹娘的!辛辛苦苦拉扯这么大的闺女,丢了就丢了,居然也不来报案。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给驴踢了!”
“若是満崽儿家的媛媛丢了,老袁头还不得把平川县给犁三遍,估计耗子洞都不会放过!”
听到蒋春说自家妹妹和老爹,袁满不悦地唤了一声:“师父。”
蒋春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立马打了一下自己嘴巴:“呸,呸,呸!瞧我这张臭嘴!”
这不把门的破嘴,好好的不是诅咒人家么!
孙文辅宽慰道:“那头是棚户区,大多都是流民。没有正经的户籍,他们哪里敢来报案。万一上官是个黑心肝的不管事还把他们驱逐出去了怎么办。”
“何况这世道,丢的是个儿子或许那些人还急切一些。”
“哎,老孙你是没去现场。”蒋春叹息着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那群人,一看到衙役,一个个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很多家居然还是支支吾吾的,半天不说实话。”
“真不知道丢得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家人。”
孙文辅拍拍蒋春的肩:“这种事春爷你当了这么多年捕头难道见得还少吗?”
“一个闺女,在有些眼皮浅的人眼里,那不迟早是别人家的人。丢了兴许还觉得省了份口粮呢。”
孙文辅的话说得让人沉默,却确实有道理。在大多数底层百姓眼里,女儿确实是不那么值得他们费心的。
屋外门边,也忙了一整天才洗漱干净过来的顾桥悄悄探进去一个脑袋,打眼一瞧这书房里怎么一个两个都苦大仇深的。
正好袁满是背对着门站着,顾桥眼珠子一转,蹑手蹑脚的上前,打算作弄一下他。
贱兮兮的手还没搭上袁满的肩头,一只手蓦然伸出捏住他的手腕,肩膀向上一顶,顾桥整个人就腾了出去。
一阵风扬起。
修长的手指堪堪捏住顾桥的衣领子将人捡了回来,避免了某人摔得四仰八叉的局面。
袁满这才回过神来。他,似乎,把什么丢出去了?!
孟九安单手拎个小鸡仔似的拎着顾桥,逆着光低头,声音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还手贱不?嗯~ ”
顾桥心脏吓得怦怦跳,怂得跟只小狗似的猛摇头:“不,不敢了!”
他就想吓唬一下袁满,谁知道人反应这么快,嗖的一下就把他给丢出去了。
这些习武之人,过分啊!
袁满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悄悄把手背到背后,一张脸憋得通红:“大、大人。属下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