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漂着这锅汤出门的时候,迎面一个人掀开帘子,大步跨了进来,与她擦身而过。来人的胳膊稍稍碰了一下爱丽丝手中轻飘飘的锅子,锅里的热汤就摆动起来,洒在爱丽丝手上。
“啊——”强烈的刺痛让她扔掉了手里的锅,铁锅掉在地上,滚烫的热水倾倒出来,扑在爱丽丝腿上、脚上。
爱丽丝尖锐的叫声在厨房中回荡,疼痛如同火焰一般在皮肤上燃烧。
……
厨房里的人群大叫起来。
“水,凉水!”
很快有人往她身上倒了一桶凉水,但只是让她的体感好了一瞬间,疼痛又迅速的席卷了下半身。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正在迅速红肿起来,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无力的承受着那股灼热的痛感。
厨房里乱成了一团,人为她浇着凉水,又有人扯她的衣服,还有的人大声呼叫着去喊车。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有人找来了一张木板抬着爱丽丝放进了平时拉杂货的三轮车斗里,载着她往最近的诊所去。
这是爱丽丝无法承受的疼痛,可她清醒地承受着这一切,直到三轮车开始摇摇晃晃,她才疼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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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掉了很多墙皮的白色天花板。她认识这间房间,是孤儿院的小病房。她刚来孤儿院时淋了一场雨,就在这间房住了好几天。
疼痛依旧伴随着她,她感觉腿和脚疼得不像是自己的。她试图挪动,但每动一下,疼痛就仿佛更加剧烈,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着她的神经。
她转了转脑袋,看见肯恩垂着头坐在床边,下垂的半长黑发遮住了他半张脸。
“……肯恩……”爱丽丝虚弱地喊了一声,她不但腿疼,脚疼,她的喉咙也在冒烟,浑身发热,没有一点力气。
“啊!”肯恩猛地抬起头,向爱丽丝看来。他双眼布满了血丝,好像好几天没睡了。
“……我……我想……水……”
肯恩端起一杯水小心地喂爱丽丝喝了半杯,爱丽丝才觉得自己勉强好了一点点。
“我怎么样了?”她艰难的开口。
肯恩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他坚决地说:“我会为你报仇的。”
“……我……我要死了吗?”
“……截肢可能活下来,可哈金斯夫人说,那样你更不可能生存下去……她……她还在想办法……”
“……我要死了。”
“我会为你报仇的,我记住了他们每一个人。”肯恩自说自话,“包括银行里的。”
“银行?”这个词可不会出现在他们平时的对话中。
肯恩看着爱丽丝:“你有一笔你父亲死亡后钢铁厂赔给你的抚恤金,可是银行的人说,条款上写的是必须等到你成年后才能亲自取出来。哈金斯夫人还在想办法……”
“……原来我还有一笔钱啊。”可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肯恩眼睛通红,他重复了一遍:“我会为你报仇的。我还打听到了纺织厂老板的名字,纺织厂的人觉得赔一笔死小孩的钱比赔医疗费划算,他们还说你不算正式员工……我会杀了他们的。”
爱丽丝不知道说什么好,“杀人会被判绞刑……”
“我们有特殊能力。”肯恩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微笑,“我会好好利用它的。”
“……能力能让我好起来吗?”爱丽丝的声音大了一点。
肯恩没有回答,他尝试过很多次了,想让爱丽丝好起来,但是没有一点作用。
爱丽丝也没有力气说太多的话,她默默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纹理。她想起了这几天自己在厨房干的事情,如果她没用自己的能力偷懒,会不会……
良久,她有气无力的说:“我父亲好歹活到二十五岁呢……我才活了他的一半。”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进了枕头,死亡的恐惧席卷了她,可她连大声哭泣的力气都没有。
“我会为你报仇的。”肯恩重复着这句话,更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