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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惶惶叹伶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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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罕邪望着我,那眼神让我无法反驳。

我无法违抗他,只得默默接受他给我安排的侍女。他将兔子拿了去,说是畜生扰人,等我将东西绣好再问他讨要也不迟。

我知道我惹他不开心了,但事已至此,这“寿”字我是一定要给母妃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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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的婚事定在来年开春,办完后,阿莫就要启程去西边了。我不忍心他们新婚燕尔就此分离,可又不希望玉堂离我而去,两相矛盾,思量不出办法,只好将此事暂且放一放,等明年开春再说。图安已经学会让人扶着走路,我有时教他说话,他咿咿呀呀地回应我。

一日,玉堂匆匆跑来告诉我,齐国派来使者恭祝忽罕邪喜获麟儿、平定西部。

我兴奋地站起来,想着如何接见,可转念想到忽罕邪的禁令,顿时萎靡。

手头的“寿”幅已绣得差不多,我也认命了,无所谓见不见吧,只要有人能将东西送到母妃手里便好。

可这东西,我终究没有送出去。

自互市以来,齐国、西域、禺戎和平相处,一改曾经剑拔弩张的态势,三方协调,各自都赚了许多钱。是以齐国使者此次前来,带了不少贺礼。

其中也有专门给我的。

玉堂知道忽罕邪对我接见齐国使者十分介意,便让我待在帐中,她替我去拿使者带来的东西——是一只纸鸢。

使者来访,竟只给自家公主送来一只纸鸢?

我有些惊奇,直到我看见上头的笔迹与文字,我才知道为何只是一只不起眼的纸鸢了。

“天涯若比邻,何处非吾乡?”

我沉默地看着纸鸢上的字,忘了眼玉堂,问道:“今日是谁前来?”

“是刘皇后的族弟刘勉。”

我的手渐渐发冷:“老师呢?”

“卢侯……自去年回去后,身体便不大好……”玉堂说话时有些哽咽,眼泪簌簌而下。

我蹙眉道:“老师怎么了?只是身体不大好吗?”

看她这样子,事实明显要比她说得严重。

玉堂扑通一声跪下,掩面哭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忙蹲下抓住她的胳膊:“老师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玉堂摇头:“公主,不是卢侯……是……是太妃娘娘。”

我的东西没有送出去,是再也送不出去了。

齐国使者的队伍绵延千里。我望着他们行走在草原山水之间,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我再也回不去的地方。山风猛烈,丛草摇曳,我立于山坡之上,手里攥着齐国皇帝给我送来的纸鸢。

“天涯若比邻,何处非吾乡?”

他是不想让我回去了啊。也是,妹妹们都嫁人了,爹爹、阿娘都不在了,我还回去做什么呢?

山风吹得眼睛干涩,我却没流下一滴泪。纸鸢在我手中飒飒作响,是齐国初春玉兰树上的燕子,分外惹人怜爱,可注定不属于禺戎这样广阔的草原。

我撒开了手,纸鸢被劲风席卷着飞上高空,漫无目的地盘旋,又被另一阵风裹挟着越吹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走了也好,走了也好,从今往后没有什么留恋,我也能安心地待在这儿。一年、两年,我无法适应这个地方,那五年、十年、十五年,我总会忘记曾经那个贮藏我所有美好记忆的地方,直至最后老死、病死,我都不会再记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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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将图安抱去了曹芦处,将帐子留给我一个人。空空荡荡的帐子,不比曾经的宜兰殿宽敞,却比曾经的宜兰殿还要冷清、寂寞。我一个人蜷缩在榻上,用被褥紧紧地掩住自己。就此开辟的天地,让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

我不知道忽罕邪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只知道,在见到他的时候,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我伏在他的肩头,好似要将曾经所有的委屈与思念尽数发泄出来——

“我没有阿娘了,我已经没有爹爹了,现在连阿娘都没有了……”

“我只想回去,回去给他们磕个头。”

“忽罕邪,我只想回去在他们的陵墓前磕个头。”

我只想给他们磕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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