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语鹤感受到迟意的低气压,他拍拍对方的小臂,随口安慰道:“没事的,我之前就有点腰肌劳损,这几天可能是太累了,刚刚才不小心扭了,等下按按就好了。”
又是“没事”。
迟意的思维不可抑止地发散,表情肉眼可见地更糟糕了:“这种时候……能不能别反过来安慰我了。”
安语鹤趴在迟意背上,这人把他托得稳稳当当的,几乎感受不到一点颠簸,但他无端从这句话中听出一些不高兴来,于是他搂紧迟意的脖子,不再吭声了。
驻组医生过来在安语鹤的脊椎、腰椎上按了几个地方,分别问了他疼不疼,最后给安语鹤做了二十分钟按摩,留下一副膏药,得出结论没有太大问题,但绝对不能仗着年轻就不好好休息,不然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送走医生,迟意道:“你这两天就在宿舍好好休息行吗?主题曲现在会的人那么多,他们想学随便找别人。但你之后还有主题曲MV拍摄,两天又要没完没了地跳,你这样到时候根本坚持不下去的,也拿不出更好的状态在镜头前。”
他觉得自己简直像老父亲一样,对着安语鹤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差声泪俱下了,一回头却见安语鹤只是笑眯眯看着他点头。
安语鹤自然不是不知孰轻孰重的人,这两天本来也没打算再折腾,看迟意如此上火,只觉得对方可爱。
见安语鹤答应了,迟意才松了口气,又自顾自道:“那你这两天都别下床了,饭也乖乖等着我给你打回来。哦还有,刚刚医生不是说最好热敷吗,我去找条新毛巾……”
这下安语鹤便自得不下去了,他趴在床上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躺在这休息两天就行了,饭也不用你顿顿给我带,我让奇洺、季衡、闫沛换着给我带就行了。”
“你让他们给你带饭是因为他们是你朋友?”
安语鹤不明迟意的意思,迟疑着点点头。
“那我和你是不是朋友?”
安语鹤肯定地点点头。
“都是朋友为什么他们能带我不能带?”
安语鹤被迟意三两句偷换概念偷得愣住了,正欲强调那句“顿顿”,迟意已经出门去打午饭了。
去餐厅的路上,迟意一颗被吓得七上八下几乎跳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然而理智回笼,他又开始思考刚刚的那个问题。
平行世界还是蝴蝶效应?
平行世界的可能性已经被他平静接受,那如果是蝴蝶效应呢?
和上一世之间,唯一的变数便是自己,那么扇动翅膀的蝴蝶也只可能是他自己。
所以蝴蝶扇动翅膀,最后刮起飓风,难不成是因为他提出了让安语鹤一起选择一天班,才会引起这样的后果吗?
他心里清楚这二者明明没有一点关系,但失而复得的慎重牵着他,让他不得不反复磋磨。
可到底开弓没有回头箭,迟意也不是喜欢庸人自扰的人,他已经做出了这么多改变,难道还能回去再和安语鹤假装陌生人?只能日后再小心再小心地对待他的易碎珍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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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迟意发现安语鹤床边的位置被人占了。
他的目光在这人没有换的外裤上扫了一圈,开口道:“吃饭了。”
吴炀好像这才发现有人回来了,刚刚和安语鹤谈笑的神色淡了几分:“那你先休息,我去帮你教你朋友们。”
安语鹤试图伸手拦他:“不用不用,真不用,他们要是需要帮助的话……”
“会自己找人的”几个字被吴炀拦下,他理所当然道:“不用跟我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然后和迟意点了头当打过招呼,风风火火走了。
迟意没理那个小幅度点头,反正对方看起来也并不在乎。
他一言不发地坐在桌边,生怕自己是基就看谁都垂涎安语鹤,努力给自己洗脑“在乎安语鹤的朋友多了去了”,压下不适感。
但是正在掰开筷子的安语鹤看起来比他更头疼:“又欠人情了……”
迟意生出一点隐秘的得意,赶紧问:“你觉得我帮你也是你在欠人情吗?”
安语鹤刚想说是,看见迟意殷切的神情,觉得如果自己答出了对方期望之外的答案,迟意能拉开窗户从一楼跳下去。
于是他谨慎地绕过问题,道:“你要是不换睡裤坐我床,我会赶你。”
迟意把手里的饭盒捏得嘎吱响:“那就是觉得在欠。”
眼前青年总是在摇的无形尾巴好像耷拉下去了,安语鹤不忍心道:“从这顿饭之后不觉得可以吗?”
不知道第几次,被比自己小三岁的暗恋对象哄了的迟意更挫败了,还好安语鹤没给他太长时间懊恼。
“为什么没有一点油水?”安语鹤掀开盒盖后震惊了,“我给你带饭带的都是辣菜,你给我带清汤寡水?你怎么以怨报德?!”
迟意被安语鹤少有的惊愕神情逗乐:“你现在是伤号。”他掀开自己的盒盖,“你看,我陪你一起清汤寡水。”
安语鹤略微平衡了一点。
两个人毕竟是要唱歌护嗓的人,实际上很少吃太辣的东西,只有偶尔解馋才吃,不过病痛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想趁着自己生身体有问题对自己好点是人之常情。
安语鹤这段时间确实太累了,骤然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休息的机会,他便却之不恭地在宿舍歇下了。
吃过饭他本来想久违地睡个午觉,谁料消息传得太快,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
他相熟的、不熟的;真正想探望他的、想借探望他给自己立关爱队友人设的,一时间都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