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安语鹤上场的这三分钟里,迟意却觉得比刚刚的三个小时都要漫长。
这是安语鹤第一次录制节目,面对好几个摄像头和机位。
在这之前他虽然也上过些晚会和比赛的舞台,但比起选秀后期和成团后的自若,初舞台的他还是有种劲草般坚韧又青涩的劲儿。
迟意太想念了。
他想把每个阶段的安语鹤都好好珍藏在心里。
他有些焦灼地握了握拳,才发现手心里面全都是汗。
台上的悦椿传媒终于被导师点评过,到了合议决定去留的环节。
一旁的窦彦之兴奋劲儿终于过了,近四个小时录制的疲惫上身,他打着哈欠道:“感觉大公司的组合也不过如此嘛,他们往那一站我都觉得是我眼花了看重影儿了,分不清谁是谁。”
迟意捏捏鼻梁,也试图通过进入对话,来消解一些自己莫名其妙的紧张:“其实他们每一个但拎出来都挺能打的,但这样过于脸谱化的表演让他们每一个人的特点都消解在里面了,所以会有一种挑不出错处但不会眼前一亮的感觉。”
窦彦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不过我感觉那个主vocal进成团位应该没问题吧,我感觉他是这组里我唯一关注到的。”
话音未落,他又突然反应了过来:“等等!刚刚我是成团位最后一个了,他要是被看中了,导师就要发battle名额了……那他岂不是要来掰我们了?别掰我啊,我刚刚可是给你说了好话的。别掰我别掰我……”
十七岁的窦彦之怎么比十九岁的话还多?
不待迟意打断,便听台上的导师道:“叶随,晋级区;秦鸿峻、张繁,待定区,剩下的选手请进入淘汰区。”
迟意微微蹙眉。
窦彦之说得不错,上一次他口中的主vocal叶随确实是最后一个进成团位的,因此后面安语鹤才会变成第一个赛时导师忍不住给battle名额想要他进成团位的。
没想到重来一次他仍是第一个。
迟意似有所感,冥冥之中,有些因为他的改变变了,又有些没变。
录制临近尾声,时间也走向了十一点。
安语鹤组便在一片哈欠连天声中上了台。
他们的组合是由三个小作坊组合选手和包括他在内的两个个人选手拼起来的。
一般的临时组合相较于一个公司出来的团队,配合度和默契感等方面都会差一些,也就吃亏一些。
如果团体舞台都不能整齐划一,个人水平就算非常出挑,也很难不受影响。
但安语鹤这组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
这五人自十三、四岁认识起就开始一起练习,都是没有背景、没有资源,只因为热爱互相吸引聚集在一起的人。
因此就算有人前些年签了小公司,有人还是选择个人练习,但在都决定要来这个节目的那一刻,几个人也不约而同达成了一起做初舞台的协议。
这六年的相识和准备,让他们在团队磨合上,远比其他临时组合默契而整齐。
-
“I don't usually do this but……”
“Can I sing for you?”
清亮又不缺柔和的音色突然通过音响在耳边响起,唤醒了不少人昏昏沉沉的大脑。
整个舞台由安语鹤开场,一句定基。
这是一个走位简单的R&B轮C舞台,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和小心思。
所有重心都放在怎样更好地展现几人的优势与唱跳水平上。
五个人皆身着宽松版型的衬衫西裤,一字一句中尽是打磨过的优雅。
看安语鹤跳舞是一件极其轻松而享受的事情。
他的身体轻巧又灵活,每一次律动都正正好好卡在鼓点上。
“Instantly it's thunder showers”
“Stormin'for a couple hours”
又到了安语鹤的part,镜头格外偏爱地给了他好几秒特写,打在礼堂侧方的大屏上。
不出迟意所料,他耳畔响起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安语鹤有一双过于澄净清澈的双眼,和一张漂亮得甚至有些艳丽的脸,两相搭配,反而让他充满一种矛盾而暴力的美感。
初舞台他做了一个羊毛卷的造型,刘海也微卷地贴在额上,配上那一副镜框更显少年气。
这样一张脸的特写突然出现在大屏上,没有理由不为之吸引。
原来现场看这个舞台是这种感觉。
迟意全身心都在鼓点中放松下来。
好像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中,无意间跑进了一家小酒馆躲雨。
然后小酒馆的调酒师绕过吧台,端着一杯长岛冰茶和他说,要不要来一杯暖暖?
所有聚光灯都失灵,世界上好像只剩下安语鹤这个调酒师还在静等他的回答。
一曲毕,本来已经有些冷下去的场子又热了回来。
我当年到底为什么要睡觉!
在一片热切的讨论声中,迟意痛心疾首,不然的话这就是他第二次看了!
导师们几目相接,当即点出了安语鹤,马不停蹄就让对方加试。
安语鹤面色不改,一句话没有多说,只鞠了一躬以致谢意。
他喘匀了这口气就将耳麦向后别了别,小跑至台侧,要了一支手持麦回来。
一般来说唱跳舞台里耳麦是更有利于手部动作和舞蹈细节的展示的,且很多新人刚开始用手持麦,会出现唱着唱着麦离嘴越来越远直到没声音、手里突然多了东西导致别扭忘动作等情况。
节目组不欲在这方面为难他们,给所有人都是统一的耳麦。
很快众人就知道安语鹤为什么要将耳麦换成手麦了。
他的加试选择了一首经典武侠电影里的热血片头曲。
安语鹤手中的话筒随着他的歌舞时而变成利剑,破空而去;时而又变成了长笛,且行且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