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婆婆的角度,是可能会觉得很丢人现眼。
海棠看向男人,“那你是怎么觉得的呢?”
刀莲生沉默了好一阵,方才轻声言道:“我是觉得,除非家里男人死光了,不然,就不该让女人用身上穿的去换吃的。奉养妻儿老小,是男人的责任。”
海棠:“……”
海棠轻嗤出声,“大男子主义!你和你娘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讨口都讨得,我用东西交换东西又怎么了?我一没偷,二没抢,我和堂嫂是互相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是公平交易,不存在丢人不丢人的。要说丢人,那她穿着我穿过的衣裙招摇过市,她就不嫌丢人了吗?”
“……我是说吃的。”
“吃的?”海棠气噎,“那一背篼红苕,是我用聪明才智赚来的。我本来只想换两身衣裳的,我看堂嫂好像特别喜欢我那身衣裙,那我肯定要用抓住她这个心理敲她竹杠啊!”
刀莲生:“……”
刀莲生古怪的睇她一眼。
期间,刀莲荷摸到灶屋来喊两人去吃饭。
可能她被白氏训斥过了,不然来喊她吃饭的只可能是莲叶。
但是海棠已经很不喜欢刀莲荷,何况她都不是来道歉的。
刀莲荷喊了她声嫂子,海棠看也不看她一眼。
海棠也是佩服那刀莲荷很有骨气呢,海棠对她视而不见,喊她嫂子的话也充耳不闻,她讨了个没趣也不觉尴尬,反而傲气地一撇嘴,来一句:“爱吃不吃!”人走了。
刀莲生反而很尴尬,神色不自在地想替妹妹开脱,“她就那脾气,我早说过你不用理会她……”
“谁也没想理她!”海棠火大道,“可是她却偏要来我跟前找存在感,还故意膈应人!”
刀莲生:“……”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沉默着。
下过雨的夜里,外面天黑得不见五指。雨早就停了,四周虫鸣啾啾。院子外面的山腰处,隐约传来了青蛙的呱呱叫声。
竟然不知不觉已是晚上了。
不过,本来这里人第二顿饭都吃得很晚,不下地干活儿的话,因为早饭吃得晚了,晌午饭就会吃得更晚。估算下,下午大概三点多接近四点钟的样子是要吃晌午饭的,经过那么一闹腾,晌午饭都忘了吃了。
但早就饿过了,也没胃口。天黑了,莫不如睡觉去。
睡上一觉,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海棠心满意足的起身。
凳子太矮,她坐得又太久,腿麻了。她将手递给刀莲生,“搭把手。”
他稍作犹豫,拉住她的小手。
男人的手很大,很糙。
尽管他没怎么用力,她还是从地上弹跳而起,还惯性地往前扑了一步。双手在他胸膛上抵挡了下才止住缓冲,没把脸埋进他怀里。
掌心下的触感硬得像石头。
两人隔得很近,他身上男人的味道浓烈,熏得她脸颊发烫。
海棠抬眼,正好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也迅速转向别处。
刀莲生也有些不好受,他退后一步,低着头,声音闷声闷气:“你跟媒婆介绍的真的天差地差……我也知道那些媒人为了促成一段姻缘,会专拣好听的说,但是,不会差得太多的,可你……”
“哪方面天差地差了?”海棠抬手将颊边的头发撩在耳后,“你是觉得我没媒人口中说得那么美丽贤惠吗?还是没那么美丽?或者没那么贤惠?”
刀莲生:“……”
这让他怎么选?
选哪样都是在赞美她。
她倒是自恋得很。
外面果然已经夜色深浓。
风冰冷的扑面而来,她脸上的燥热被驱散了很多。
海棠没管刀莲生,趿拉上他捡回来洗干净了的木屐,便回了堂屋。
刀莲生在灶屋忙着收拾一切,洗碗,洗盆,吹灯熄火,抓着铜壶和白瓷罐子大步就追了出来。
“哎!”
海棠撩开布帘子要钻进卧室的时候,刀莲生追了进来,喊住她。
海棠放下布帘子,等着他走近。
他抿了抿唇,眼睛似想看她又不敢看的样子,“那个,我明天要去赶集。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就早点来喊你。……嗯,那,那你就早点睡吧,不然明早起不来。”
海棠摆手,“不去了。”
他抬起眼正视她:“没事的,我们慢慢走。舅舅在那个镇上有个茶叶铺子,如果当天回来不了,我们可以在舅舅的铺子里歇一宿,转天再回。”
“我说我不去了。”
刀莲生:“……”
刀莲生仍踯躅不走,盯着海棠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那你,你有什么想买的?我给你买回来。”
海棠笑了,歪头看着男人,张口就来,“随便吧,胭脂水粉,钗环手镯。你要舍得给我花钱,你都给我买回来吧。”
刀莲生:“……”
刀莲生默默心塞了下。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