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闪耀着星辰,黑得似墨的空气中,反复亮起微弱的粒子般的光,诡异的像眩晕产生的幻觉。
阿卡莎安静地躺在那个怀抱里,仿佛来到了温暖狭小的阁楼,疼痛蔓延在身体各处,但这是好事,她依旧能察觉到自己微弱吸入空气的咽喉以及还没分离的头颅。
她听到由远及近的,迟来的脚步声。“加尔沙,不.....”阿尔曼德大喊着,“圣子.....”圣骑士们拔出剑来,外面巨大的暴风雪瀑布般翻涌着从北地席卷而来,风声夹杂着惊惧的呼喊,天空中红光闪烁,将堆积白雪的地面映照成血色。场面一度混乱至极。
“再见,”厄里克说道,“谢谢。”恶魔终于走回地狱去,带着它的人类和它的敌人。
像被解除诅咒的城市,时间仿佛倒带般向后退去。黑色的雾海逐渐退潮,身下出现雪化开的濡湿气息。巨大的魔物,腐烂的根茎和有毒的土地,漂浮分解在空中,成为那些细碎的微光,掉进了深渊。门关上的瞬间,吞没了很多东西,梦,惊呼,执着的心,还有最后的‘钥匙’。
两千年,不可否认地,像等待命运般,她等待着这一刻。阿卡莎并不后悔,尝试将泥土变成心脏这件事。况且,最初万物也从人类眼中的死物里诞生。
生命是一道循环的魔咒,这一路,她走得鲜血淋漓。
不过,鲜血证明她还活着,此时此刻,她也依然活着,不是一无所知地活着,思考对她来说,也不再万分费劲。
静静地,她像一片雪似的飘散在地上,大地成为了跳动的心脏,树根轻而易举地填满了胸口处的空洞。难怪霍伊姆的树洞知晓一切灵魂的奥秘,她想。厄塞瑟斯那个蠢小子,当初就因为看见她那一片灵魂,就把自己的全部都还了回来。
她莫名想起在拉邦德陀山洞中度过的那一夜,柴火在小声地燃烧,她被狼圈在怀里,洞外风雪刮过石壁,像夜梦精灵轻轻哼起旋律。温暖像河水在身体中流淌,叫人快些合上眼。
世界正在无声中重建,活下来的人们走出避难所,相拥而泣,无数眼泪落下,汇成新的河流。远处的群山间响起自然之母的哀歌,她刚从一场噩梦中苏醒。
“然后呢?”一只小小的手摇晃着故事书,最后急切地抬起头问道。
“然后就是现在。”讲故事的那人有些嫌弃地抵住那颗越来越近的脑袋。
两千年前,以圣子坠入地狱,厄瑞波斯门彻底消失在北地上空,黑暗时代彻底宣告结束。大地复苏,森林,河流,世界生长出新的脉络。旧臣们找回了遗失的帝国公主,百年内,公主继任国王之位。女皇统治期间,残余的魔物与侵蚀之力被彻底清除,勇士除恶龙的故事一时间变得层出不穷。公平,自由,真诚,成为新时代的口号。
那些覆盖着尘土的故事逐渐离新世界的人们越来越远,可永远有讲这些故事的人在。
克蒂诺‘哎呦’一声,表情痛苦地捂住脑袋。
拉普塔小镇。
“她笑了,妈妈,你快看。”男孩朝牧场大声呼喊。
“什么?你说什么,莫克多。”妇人抬起头来,拭去额上的汗珠
“我说,丽莎笑了!”男孩回答。
安提利亚王都中心
“维亚,我桌上的面包是你偷走的吗?”梅丝洛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忍不住扶额叹气。
“哦不,我早不再做那种事了。”维亚舔去嘴边的面包碎屑。
“我真该早点上报给女皇,治一治某些犯了‘偷吃面包罪’的无耻犯人。”梅丝洛打开抽屉,拿出罐子里的硬饼干放进嘴里。
“谁让莉卡兰特总是偏袒你,每次只给你送这么好吃的面包。”维亚盯着那罐饼干,不满地皱起眉来。从前多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怎么现在.....
“瑞亚,别总是直呼女皇的名字。”玛克利姆用力地拍在维亚的背上。
辛特拉海边,这里正值夏季。
“什么‘钥匙’,她不叫那种鬼东西。”男人扯下脸上沾了些汗的覆面,露出严肃的表情。
“和心意相通的人缔结生命契约,你们的灵魂不会分开,只会变得更加牢固。”少年模样的狼人忽然抢过男人手中的笔记,翻到后面几页,瞪大眼睛念道。“从那团融合的火焰里,你们会再次相遇......喂,这是真的吗?那她是不是还活着。”没等男人回答,克蒂诺便焦急地埋头翻动笔记。
“嘿。”话音刚落,笔记从少年手中飘起,最后飞到头顶,狠狠地下落。“后面就别看了,少儿不宜。”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