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闪,阿尔曼德的手按在了结实的胸肌上,让他整个人愣了好几秒。口袋里有张清洁符和直达小镇出口的传送符。
两个人被符咒带到落日森林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这….这玩样到底怎么解,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阿卡莎喘着气,从阿尔曼德怀里拿回那袋苹果,随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阿尔曼德没说话,他正站在森林尽头的出口处,本来应该通往镇外的道路消失不见,边界变得像堵透明的墙,外面的世界像没来得及画完的画一样消失在墙外。
“沃克·劳勒活了几千年,不会还没出过镇吧?”他自顾自地说道。
“现在看来是这样。”阿卡莎擦亮一只灵烛,贴着那墙仔细瞧了瞧。
阿尔曼德转头,猛地被烛火的光晃了晃,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耐地向身边看去。“你…..”
“怎么了,我现在不是红魔,没有这么好的夜视能力。”阿卡莎看着仿佛被人钉在原地的阿尔曼德,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这张脸….”阿尔曼德的表情变得有些诡异,为什么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会出现在这里。
这反应实在莫名其妙,阿卡莎不由得皱起了眉毛,“你不会是…..”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阿尔曼德猛地屏住呼吸,向后退了两步,又捂住嘴,仿佛靠近对方的那片空气中遍布陷阱。说话的声音逐渐向他远去,准确来说,是他心脏跳动的声音盖过了一切。
“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是不是哪里病了,不会要死了吧?”
深呼吸,没错,都是假的,是假象,他怎么能对一个幻想这么痴迷,这是亵渎,是不忠。
“我没事。”阿尔曼德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流的不再是贵族的血统,不再像口古老高贵的井一样,能将一切包装精美,再自然地藏匿。红魔的眼睛就是片粗犷的海洋,情感体现在他们身上就像海面上直白的雨。
“那你知道有关梦境的事吗?”阿卡莎没注意他的异常,环顾着四周说道。
“梦境以召唤人的回忆作为食物,这里是沃克的回忆。梦影响着我们,让我们看见不一样的东西。沃克是唯一不受影响的人,他甚至可以捏造新的情节,但有限。”阿尔曼德说话的声音很急,断断续续。
“那是要杀了沃克才行吗?”阿卡莎思索了片刻后回答。
“沃克是召唤人,他甚至可以在梦的外面,在现实世界里,让‘梦’自由发展。”说完了,阿尔曼德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似乎还没习惯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那些真的回忆是无法改变的,如果持续困在这里,我们会成为梦的养分,变得无知无觉,融入这个无法改变的回忆之地。”自顾自地盯着地面说完这些,阿尔曼德感觉燥意平息了大半。可一想到那些狼狈至极的时刻,他又变得呼吸急促。
沃克·劳勒,不过是个靠勾引恶魔活下来的人。
阿卡莎沉默地听着,随后忽然抬头,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所以,你看到的是你想见到的脸?”
严肃的氛围被打断,阿尔曼德的喉咙像被一只死老鼠给堵住了,尽管如此,他依然不敢看向那个假象的双眼。
晶莹剔透的玻璃球内,装着一个小世界,那里装着回忆,装着一只精灵的全部。它披散着的长发是最接近那些贵族丝绸的东西,柔软地垂在耳边。玻璃反射的光晕流淌在眼底,汇成了一条河,反复在回忆中沉浮的精灵,像水底匍匐不动的金鱼,隔段时间它会忽然游动起来,脱离那种呆呆的状态,每次大概是七秒。
“你累了,需要休息,这里交给我吧。”
精灵垂下眼睫,眼白被黑色覆盖,它再次用手指轻触玻璃的表面,霎时间,仿佛水球里滴入了墨汁,顷刻之间那些浪漫丰富的画面被黑暗吞食,玻璃球被底部生出的触手包裹,变成了一团缠绕跳动着的肉球。从这里开始,是属于厄里克的记忆。
阿卡莎两人只觉得天色正飞快地变换着,树叶瞬间从茂盛到枯萎,四处布满了枯藤和落叶。风越来越大,将沙尘卷的满地乱跑。丧钟和迎战的钟声接连不断地在耳边响起,建筑成为了废墟,同族精灵的尸体堆在冰冷的板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