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苒醒来时,很彻骨的感受到身上的疼痛与空虚,似什么都不需说明了。一转眼便看到萧承言守着边上,看着萧承言那张憔悴的脸,却只淡淡说了句。“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萧承言咬咬牙,红着眼睛,说了句。“小月子,还是要......注意休息。”
便真的出去了。
回到书房,闻到那股没散掉的血腥味,关上门来,颓然滑下身子,靠在门板上便抱着头痛哭。因为自己在意的军纪,亲身打死了自己和常苒的孩子。可这些原先都是常芜同他说的呀,常芜怎能不体谅他,还说出那些话先来伤他呢。
御医说是忧思过度,接连受惊,伤心气绝。还有少量药物与大力冲撞才至移位落胎。若日后调养得当,将养得好,便可恢复如初。到时必定能再获世子。可萧承言也是难走出来,若是知道她身怀有孕,定不会说那些重话,定不会打她那一巴掌,定不会推搡她那下,他还清晰的记得,曾甩开常苒手时,常苒撞向了桌沿,当时常苒的手便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只是自己没在意,还想着她矫情。也定不会让沐菊顶罪。总还有其他办法。纵使沐菊已经无药可救,也不该死在他手。
常苒几日后,逐渐好了一些。也能微微起身了,却还是觉得不适。靠在床上,指挥云奈拿来了药箱,想吃些止疼药缓解。打开却看到药包中少了一些药粉。自己对药箱中的各种药品,有几斤几两份外清晰。厉声问道:“谁?谁碰我药匣子了?”
“奴婢不知。”云奈急忙答道。
“滚出去。”常苒吼道。她很少这样疾言厉色。
云奈急忙便扶了扶身子,退了出去。出去时却还不忘带上了房门,生怕吹进来的风,凉到常苒。
常苒向下翻着,一一打开瞧着。发现大量缺失的这几个药包,一配下去,便是毒药。在药箱最下面找到一封折起来的纸和一张卖身契。是沐菊留下的。同自己字迹并不相同。她们原本也有自己字迹的,只是不大用。
纸上书写:小姐。盼娣本该多年前将死于前。得幸遇到小姐,与姐姐二人才可存活。这些年衣食无忧、生活自在,宛如新生。如果能解此次危机,莫说一死。纵使千刀万剐亦无所怨悔。今生无悔,唯求下一世还盼相逢。
常苒瞧着第二张。卖身契。到底沐菊还是自己签下了卖身契。本从未卖身常家的。她不想让沐菊变成奴仆。她从来都是自由身,从来都是良善平民。
“啊......啊!啊......”常苒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哭着。完全不顾自己在小月子中。满脑子想着沐菊不在了。脑子里都是初次见到沐菊的样子,脏兮兮的在路边。是自己救了她,收她在房中。然后一点点教她读书写字。教她知书识礼。不是自己收留她,是她在陪着自己长大。
耳边也都是沐菊说的话。
“小姐,天凉了,要加件衣裳。”
“小姐,今日穿这件秋瓷白的衣衫吧,定好看。”
“小姐,别怕,不过是梦,奴婢陪着您睡。”
“小姐,这窗口风凉,奴婢给您关上窗子吧。”
“芷兰,你又纵着小姐在这吹风。”
“小姐,别哭了。大公子在千阳,定是无事的。不过是抓几个细作,那边境真刀明枪的也没伤到大公子呀。”
“小姐,奴婢今夜把这袖子绣完,再过两日小姐便能穿了。”
“小姐,这是刚制得糕点,您快尝尝。”
“小姐,奴婢给您烫壶酒暖暖身子吧。”
“小姐......”
“小姐......”
“我家小姐是天下最好的小姐。“
“我才不嫁呢,就要跟着小姐。”
芷兰在门外,听到常苒的哭声,也蹲下哭着。
常苒好几日吃不进东西,迅速消瘦了下去。
萧承言没有来过懿德院。终日喝的烂醉,恍惚间看到了一个女子温柔的对待自己。他希望那是常苒,便抱了过去。
连着小北也没再来过。岚泽院中,雁南无论白夜终日靠在秋千旁,西知劝说无法,只得换了小北去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