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不需说什么了。苒儿。”萧承泽略有些安慰。
常苒不知该如何。两人相顾无言,又不知过了几时,常苒才道:“承泽。你......这等日子不在京,怕是。”
“左不过罚一顿罢了。这些年,早习惯了。借苒儿在宫的话,没遇到好主子。或是说的直白点,没投好胎。倒不如托生一寻常家庭,或许还能得些许温暖关怀,少些阴轨算计。苒儿还有疼惜你的兄长,真让人羡慕。”
“您,别这般说。”常苒瞧着萧承泽的眸中,略有些怜悯之情,“左右这般了,赶回去也无济于事。要不......留下吃口茶饭?这要了这般多菜,确是再吃到晌午,都难消化。”
“这般说,苒儿确是在此......恭候我了。”萧承泽略微侧着头,略带笑意的瞧着常苒。
常苒侧过头,看向房中墙面略有娇嗔之色。“明知故问。”说完嘴角却也含笑。再转向萧承泽时,两人皆是难掩嘴角的笑。“可......我方才说的皆是实情。”俯下身去,屈膝再道,“我听哥哥提过,是您鼎力相助,救我出宫。我万死难报。”
“我可没指望你就此以身相许呀。”萧承泽略开玩笑的语气道。仍是手轻轻抬起到常苒眼前,示意常苒起身。
“您是光明磊落之人,必不会如此。”常苒起身仍是不忘戴高帽。目光跃过萧承泽身后,迟疑着还是说,“承泽,让他把门开着食餐食吧。”
“你还是那般谨慎。”萧承泽说完自行再退两步,自行拉开了半扇门来。“如此便也不是独处暗室了。”
常苒低头却是坐回原处。
萧承泽侧过头去,似乎余光也在瞧外头是否有人一般。嘴角再次勾起笑意。心中思量:开门最好,这般更能让某人,知难而退。
下头跟着五皇子到了世泽茶馆。只待包间开门,才见内里还坐着一位女子,便急上报萧承言。雁南听到报信,带着人急慌慌的往萧承言房中冲。却见素远在,急忙又止住话。
素远并未诧异,早见雁南跟在萧承言身侧,毕竟寻常富贵人家,也有侍从,何况云家这样的人家。找一两个会武更是寻常。不由分说,拉着萧承言又去了街上。还道:“昨日未尽兴,都吵着今日再行玩耍呢。走吧,别窝在客栈了。”
萧承言心中一过思量,倒真想起了常苒昨日的话,还真以为那其中也包括常苒。赌个万一呢。便一同出了门。
有素远在侧,雁南一时也没找到机会传话,也不好同下头说的太明白,只好吩咐人继续看着。
街上。还是秦霜几人,却特特多了三位女子引荐给云成沂。简亦柔、苏雪荣和方文,其中秦霜刻意说明,苏雪荣是自己表妹。简亦柔是简大人之女。三位女子守着礼,皆是戴着毡帽。
直至午后渐晚,花灯再起。绚烂缤纷,姹紫嫣红,无数俊男美女于街上顾盼星移。萧承言终于问出口:“常家姑娘今日没同你们一道出游?”
秦霜无心回道:“常姑娘昨日出门有些着凉,今日荣儿请了她。她说有些不舒服,便未一道出来。”
萧承言点头。
苏雪荣接过话道:“我瞧她倒像是心病。”
“别瞎说。”秦霜急忙制止。
“本就是。这样的情景,指不定多触景生情呢。昨儿咱们还嬉笑,真是不该。她不定多伤心呢。本风寒都好了的,就是伤心了才想回去。唉。家中突遭变故,她孤身在外,两年都未回家了。父母都不在了。”
“都叫你别瞎说了。常大人还好好的呢。”秦霜忍不住略显斥责之意,推着苏雪荣就朝着边上去了两步。
“本就是,没了娘就是没了爹!”
苏雪荣虽是被秦霜推远了几步,可萧承言有心听着,便是周围再喧嚣,苏雪荣的话也能听入耳中。
“她又不是男子,哪个记得她呀。常大人就记得那个长子,放任她在宫受苦。昨儿我瞧她放的灯,两愿皆是思兄长的。可没提她爹半句。”
“谁说的,那第三愿不是有她爹吗?”秦霜也忍不住回嘴。
“昨日她写时你又不在,你怎知道的?我身旁的哪个丫头同你多嘴的?边境无战,将士安康。她爹是一般将士吗?你瞧见那边境可来过信?又看到往边境送过信?那来来回回的都是寄给皇城中常公子的。就是今年常公子回南境了,这才往那送......”
萧承言并未再听,兀自被人群挤着朝前行了几步。耳边尽是喧闹,已听不清几人的话。周围人潮蠕动的大街上,嬉笑怒嗔,各是景致。人来人往嘻吵的街上,周围布满花灯哗讦。停住脚步。任由周围之人缓缓走过身侧,偏他不顾推搡和人潮,只那么抬头瞧着月亮。
今日的日头似比昨日还圆。
想起昨日常苒朝着孔明灯许愿的那般模样。虽是明艳动人,可她从不是寄托于那些无妄之事的人。可如今的常苒却是这般!隐藏性情,孤苦无依。在宫被欺被辱亦是无人相救。抗衡只会更加严惩。饶是自己,也是袖手旁观的主。想着常芜曾经那番洒脱,纵马于野,城墙点兵,大帐亦是出入自由,路过人等无不称一句少爷。校场上亦是明刀真枪同常衡以敌,就算不慎伤了常衡,常将军也是在旁拍手叫好。纵着常芜骑在脖上看着远山环翠。不觉眼眶湿润,果真,眼看他朱楼起,眼看他宾客散。如今曲散,人断。何种悲凉情。
瞧着高月,不觉眼酸,落下泪来。
一双温热的手指,擦掉萧承言脸上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