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地方我们待不下去了......”
“听说将军都要病死了,那咱们岂不是更危险......”
“可不是,我要出去,我不能死在这里......”
众说纷纭,但都一个宗旨,就是逃离这里。因为这两日,每日都有死亡的人,城郊处的空地每日都在烧死人,闹得人心惶惶。
“乡亲们,你们先听我说两句——”婉妤声音和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没有人听她说。
婉妤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睁开眼睛猛然高喝,“让你们走。”
此言一出,众人这回慢慢消停了,因为每个人都很错愕,没想到这么容易,竟然放他们走了。有个女人震惊地问:“你说真的,真放我们走?”
婉妤正色道:“对,放你们走,但是,诸位只会死得更快。”
有人愤怒地指着她,“你瞎说,这里漫天瘟疫,天天都死人,在这里才会死得快。”
“就是......”
“你夫君不也在床上躺着了吗,还说我们......”
婉妤说:“是,他是在床上躺着,可我没有,我还好好的。我若是想走,大可一走了之,比你们任何一个人走得都快。”
众人大都沉默了,感觉她说得也对,以她的地位要跑早跑了,何须留在这里。
婉妤轻叹一声,接着说:“诸位乡亲,宁夏镇现在满城瘟疫,我们的亲人中或有染疾,或生死未卜,诸位心中痛苦惶恐,姜婉妤感同身受。邻镇之人对这边的情况也是一清二楚的,我们每一个人都走不出去的,外面的人对我们人人得以避之,恐被传染。”
人群中,一人高声辩驳:“我没病,我要是有病早就被抓去西侧那边了。”
“就是,我现在好好的,走亲戚怎么了?”另一人附和道。
姜婉妤问:“且不说陆巡抚的兵马此刻就在外面围着,外面的人也不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染病,他们只知道你们是从宁夏镇这个现在正在盛行瘟疫的地方出去的,为了自己地区的百姓安危,只会将各位拒之门外,甚至直接杀掉以除后患。”
说到杀人,百姓大多有所畏惧,却仍有人小声嘀咕,不服之意溢于言表。
婉妤继续说:“大家可以换位思考,倘若现在你们家从瘟疫之地来个亲戚,你愿意接待吗?心中不害怕吗?你的街坊四邻无异议吗?”
此言一出,大家皆默不作声了,但凡有些思考的人,都知道,不愿意。
有人忧心忡忡地问:“那我们怎么办?就在这里等死吗?”
“我可不想等死,你们当官的说走就走了,最后苦的都是我们老百姓。”另一人愤愤不平。
婉妤坚定地说:“诸位,我们已经上报朝廷,救援物资不日将至,而且城中有经验丰富的老太医,有紧缺的药材我也会从邻镇给大家调配,以求尽力救治病者。大家非必要不要外出家门,少与他人接触,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她顿了一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请大家千万不要被恐惧蒙蔽双眼,失了理智。朝廷未曾忘却百姓,更不会放弃大家,不然,诸位将军们不会奋勇杀敌,保家卫国。而站在诸位面前的我,亦会与尔等同在,绝不独善其身。请大家相信我。”
这时,有一个男人问:“你就算是有药,你也没有方子,我娘子和孩子在城中西侧里好久了,我没有她们的消息,我都不知道她们是死是活。”
“我相公也在那里,我想见他一面。”一妇人泪眼婆娑地说。
“我老娘在里面,都不知道她的身子骨能挨过去吗?”
......
婉妤看着每个人都满面愁苦,心中倍感酸楚,里面和外面的人互相思念却不得见面,不知对方是否安好,是否还活着,这该是多痛苦啊?可眼下,着实没有良策,只能等军医或者萧太医的方子,否则,谁敢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