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妤与众人在厨房内忙碌着,百姓与军营的饺子逐一送出后,又着手包起了府中的份额,先可着西院地吃,等轮到她们几个吃的时候,都已经亥时四刻了。
婉妤坐于灶台旁,腰身略显疲惫,手指轻揉着腰际,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梓炎什么时候回来。”言罢,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挂念。
一旁煮饺子的侍女说:“我刚才出去,听说将军好像在往军营送饺子的时候就回来了。”
婉妤揉腰之手蓦然一顿,眼中闪过一抹疑惑,问:“这么早就回了?”
竹沁亦是一脸狐疑,“不会吧,将军要是回来,肯定会来厨房找小姐的。”
厨房里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只有婉妤心生疑虑,只觉此事颇为反常,她站起来,说:“我去看看。”
竹沁放下手里的活,“天黑了,我陪您一起。”
婉妤摇头,“不用,你忙着吧。”
果然,屋子里是燃了烛火的。
姜婉妤走进去,看到梓炎躺在床上,她行至榻前,轻声呼唤:“梓炎?”
梓炎慢慢睁开眼,强撑病体,沙哑着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出去,出去。”
婉妤傻楞在那里,她的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一动不动,难以挪动分毫,双唇微启,却未吐半字。
“出去。”又是一道命令的声音传来,语气更为坚定。婉妤恍若梦中初醒,微微摇头,后退数步,然后跑了出去。
很快,婉妤手捧药碗匆匆归来,她走进床榻,面带忧虑,声音颤抖着,“梓炎,梓炎,把药喝了。”
蓝梓炎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是姜婉妤在床榻坐着,遂拽出身侧的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婉妤,听话,出去,你出去。”
婉妤深吸一口气,说话的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梓炎,你把药喝了,你喝了我就出去。”
好久,梓炎终是掀开被褥,强撑病躯,接过婉妤手中药碗,一饮而尽。他喝完后,碗仍悬于唇边,可是目光却紧紧锁定婉妤,四目相对下,即便帐内烛光暗淡,婉妤亦能察觉到梓炎眼眶中闪烁的泪光。
泪水,这是病了的人天然的一种自然流露。婉妤亦忍不住泪如雨下,她轻声道:“梓炎,萧太医经历过多场瘟疫,他的方子一定是有用的。”
梓炎最终叹口气,“婉妤,出去,不要再进来了。”言罢,将药碗递还于她。
婉妤拿走药碗,不舍地看着他,最终轻声安慰,“你好好睡一觉,外面有我在。”
在婉妤转身之后,梓炎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她,泪水顺颊滑落,他心中恐惧,他怕,怕此生再难相见。
泪眼婆娑的婉妤跨出门槛,未及两步,便与匆匆而来的萧太医撞了个正着。他看着婉妤的样子,目光扫向屋内,指着屋内,不敢相信地问:“他?”
在萧太医的注视下,婉妤控制不住自己,皱着眉头,泪光在眼眶中打转,终是忍不住,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洒落,她紧咬朱唇,怕哭出声音被屋内的梓炎听到。
萧太医也是难以置信,看着泪如雨下的婉妤,连忙搀扶她至自己房中,递上一杯温热的水,语带关切:“这......究竟是如何染上的?”
婉妤红着双眸将白日里的事情和萧太医细细道来。萧太医听罢,长叹一声,缓缓坐下,看着默默流泪的婉妤,他只能说:“你别急,咱们有方子,这个方子治疗了多次瘟疫,是管用的。”
言罢,萧太医起身,欲去熬药,又回头对婉妤道:“我去熬药,你随我来,你也要喝药。”姜婉妤可不能再倒下了,不然,整个宁夏镇都找不出个主心骨了。
这一晚上,姜婉妤喝了两碗药,好在第二日萧太医去探望她的时候,她没有发热。
她起身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端药给梓炎送去,刚端走就被萧太医拦下来,叮嘱道:“绢布务必戴好,不可摘下,不可近身喂药,速去速回。出来后,你也要喝碗药。”
婉妤点点头让他放心。
踏入梓炎房中,她轻手轻脚,生怕惊扰。刚迈两步,便闻梓炎虚弱之声:“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