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坐在花团锦簇的亭中,她的目光在姜婉妤身上稍作停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周围的一众官眷,包括站在太子妃身侧的姜婉妍,都纷纷打量着姜婉妤。这让姜婉妍的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尽管姜婉妤今日穿着素雅,但那份从容不迫的气质和明媚动人的脸蛋,仍旧让她在众人中脱颖而出。
屋子里的一众官眷,包括站在太子妃身边的姜婉妍,目光如针般投向姜婉妤,眼中都带着不善。在她们看来,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做营生,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更何况她还为此进过刑部大牢。
太子妃的目光在姜婉妤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最终停留在她手中的梨木长盒上,她微微挑眉,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你手里拿的,是何物?”
姜婉妤微微一笑,恭敬地回答:“回殿下,臣妾知道妇人产后容易睡眠不足,因此特地调配了一味安神香,希望能为太子妃殿下解忧。”
此言一出,太子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连她身边的姜婉妍都忍不住怔住。她心中暗自冷笑,这姜婉妤还真是胆大,此时还敢献上安神香,简直是自找死路。
太子妃毕竟是东宫的主母,今日又是皇孙的满月之宴,她并未当场发作,而是正色道:“有道是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东宫的菊花开得正盛,姜嫔,你便先带着诸位夫人前去赏菊吧,本宫和蓝夫人稍后再到。”
“是。”姜婉妍闻言,心中窃喜,忙不迭地屈膝答应,脸上展开一抹得意的笑容,领着众夫人离开了屋子。在经过姜婉妤身边时,她特意用一种挑衅和挑衅的目光瞟了姜婉妤一眼,仿佛在说:看你这次怎么死。
然而,姜婉妤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仍旧保持着淡然的微笑,完全没有理会姜婉妍的挑衅。
待人散后,屋子里的主子只剩下太子妃和姜婉妤两人。太子妃的神色逐渐变得冷清,她看着姜婉妤,缓缓开口:“姜婉妤,本宫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于本宫面前。”
姜婉妤优雅地撩起裙摆,缓缓下跪,抬起头看着太子妃,声音坚定而真诚:“殿下,臣妾深知自己的铺子曾给东宫带来了一些麻烦,惊扰了太子妃和小皇孙,臣妾心中深感愧疚,今日特来请罪,同时也感念太子妃当日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那你今日还敢来见我?”
姜婉妤灿然一笑,“太子妃宽厚,妾自当亲自前来叩谢才是。况且,太子妃聪慧,想必也知道此事臣妾亦是受害人,背后之人不过是想一箭三雕,幸得太子妃睿智,洞察秋毫,才未让此人奸计得逞。”
太子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随即又恢复清冷:“何来一箭三雕?”
姜婉妤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回殿下,其一,欲毁臣妾清誉,让臣妾的铺子名誉扫地,使蓝将军因此与东宫生隙,前程堪忧;其二,想借臣妾之祸,牵连太子妃与小皇孙,使其受难;其三,挑拨太子殿下与朝臣之间的关系,制造朝堂风波。此人心思之毒辣,实乃可诛。”
太子妃听了,“蓝夫人分析得如此透彻,那依你之见,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姜婉妤怔了一下,略一沉吟,道:“回殿下,那人不是自尽了吗?”
太子妃凝视着姜婉妤好久,似是对她这个回答不满意,少顷,她轻笑出声:“对,那人确实自尽了。”声音虽轻,却似含深意。
姜婉妤也是莞尔一笑,如同春风拂面,“太子妃,要不要尝试一下臣妾调的香?”
太子妃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上前来。姜婉妤起身,有丫鬟拿上来一个香炉放到太子妃下首的桌子上,姜婉妤走过去坐下,小心的将香灰铺满炉底,并用香压抚平,又将一个精致的繤模具放入香炉之中。接着,她取过香勺,犹如绣花般细致地舀起香粉,一点点填入模具之内,待填好后,把繤模垂直缓缓提起,最后用香线点燃香繤,盖上香炉的盖子。随着炉盖的闭合,一缕幽香缓缓溢出。整个过程,她的动作优雅而流畅。
姜婉妤这才将香炉双手捧着放置在太子妃的桌子上。
太子妃微微侧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先是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乌木香气,其次是有一点奶味的乌木香,很暖,暖到想让人躺在松软的床铺上大睡一觉。
太子妃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这制香的手艺确实不错,比我身边的嬷嬷还要精湛。胆子也不小,若换成别人,即便有胆前来,也未必敢提及这香料二字。”
姜婉妤闻言,微微低头,脸上露出一丝谦逊的笑容,“太子妃谬赞了,臣妾愧不敢当。臣妾已经问过铺子的掌柜,当日萍儿姑娘去采买时,店内确实发生了一些争执,还殃及到了萍儿姑娘,掌柜的一边忙于劝架,一边忙于称重,又碍于平时在沉香上从未出过差错,因此便急匆匆给萍儿姑娘称了香料,这才造成了后续之事。如今想来,那日的争执恐怕也是有心人所为。但无论如何,都是臣妾铺子里的过错。臣妾今日前来,既是为了请罪,也是为了向太子妃表达忠心。臣妾和蓝将军,从未有过相害太子妃和小皇孙之心,还望太子妃明察。”
太子妃瞥了眼萍儿,萍儿点点头。太子妃淡淡一笑,“忠心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不过,你今日的诚意,本宫已经感受到了。”
姜婉妤再次福身行礼,“谢殿下!”
太子妃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欣赏,又道:“本宫听闻你的铺子曾是门庭若市,看来果然不假,这香,确实不错。”
姜婉妤听得心中一喜,脸上却保持着谦逊的笑容,她轻声道:“这香能得太子妃的喜欢,便是它的福气,还请太子妃以后多多眷顾才好。”
太子妃勾了勾唇角,她抬起胳膊,示意姜婉妤上前。姜婉妤立刻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太子妃,太子妃道:“时候不早了,夫人们怕是等得有些心急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当众人见到姜婉妤扶着太子妃步入后花园,两人笑语盈盈,宛如春风拂面,众人皆是一愣。原本大家心中都暗自揣测,太子妃定会严惩姜婉妤,毕竟前几日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然而眼前的情景,却与众人所想大相径庭。
只见一位夫人嗅觉敏锐,轻嗅了几下,便好奇地问道:“殿下莫非是刚哄过小皇孙才过来的?臣妾似乎嗅到了一丝婴儿特有的奶香味。”
太子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转头看向姜婉妤,对那人说:“就你的鼻子最灵敏了,这是蓝夫人刚才送给本宫的香料,这香料不仅味道宜人,还有安神之效,很是好用。看来,蓝夫人的香宜坊果然是名不虚传。”
姜婉妤听到太子妃如此称赞,心中不禁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太子妃连她店铺的名字都记得如此清楚,看来背地里没少查她。她心中虽然惊讶,但面上依旧保持着谦逊的笑容,微微福身道:“承蒙殿下夸奖,臣妾愧不敢当。”
此时,一旁的姜婉妍却是面色不善。她原本以为姜婉妤会被太子妃狠狠责罚一番,没想到太子妃不仅没有责怪,反而还对其赞赏有加。这让她心中感到十分不忿,暗自咬牙,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周围的夫人们见状,也都纷纷附和着太子妃的话,夸赞起姜婉妤来。有的还说,等会儿离开东宫后,一定要去香宜坊看看。姜婉妤听着众人的夸赞,心中虽然欣喜,但面上依旧保持着谦逊的态度,落落大方地应承着。
东宫宴席结束,大家往东宫门外走时,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元家兄弟与梓炎姜婉妤夫妇并肩而行,谈笑间,一抹倩影匆匆而至。
“表哥——”张袅袅的声音传来,她手持油纸伞,姜婉妤等人抬头,看着张袅袅走过来说,“表哥表嫂,姑母看下雨了,让我给你们送伞和暖炉。”
梓炎接过伞柄,正好看元家兄弟在,便顺势介绍,“袅袅,这两位乃是元家大公子和二公子。”
张袅袅听闻心中顿时不悦,但是碍于礼数,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盈盈一福,“见过二位公子。”
元家二位兄弟亦是风度翩翩,回礼之时,目光中流露出对张袅袅的赞许,“袅袅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