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几个火折子,要不咱再仔细瞧瞧?”
能年纪轻轻考取功名的果真不是一般人,就这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的心态就不是谁都能比的。
何秋月没有超脱,她不想听天由命,索性用胳膊拉着薛清安站了起来,睁大眼睛观察周围的环境。
然而,好消息没遇到,坏消息却总是接二连三的。
没从这光秃秃的土壁上寻到突破就算了,薛清安那边又传来了一个令人浑身发冷的噩耗。
火折子,还剩一个了。
按照当前燃烧的速度分析,现在这个还能再支撑不到一刻钟,而最后一个也只能维持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明。
也就是说,他们要么在这一刻钟内想到方法,然后借着最后一个火折子的亮光逃出去。
要么,就在这个熄灭后回归黑暗,在洞底慢慢等到天明,祈祷是否能有逃出之法,或者遇到好心的路人施以援手。
对视片刻,两人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是的,第一种情况最好,但却实在想不到出去的办法。
不管愿不愿意,等这越来越微弱的光源熄灭后,两人就得在漆黑的洞底度过一晚。
“是我鲁莽了,不该在没弄清状况前先点了一盏火折子,耽误了半个时辰。”
听到薛清安的道歉,何秋月忙摇了摇头,“你也是担心我的伤口,我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言罢她晃了晃被缠成粽子的手,笑着眨了眨眼,随意地捡了一处空地坐下,举起胳膊指了指身侧。
“看也看了,也算是尽力而为了,也许就合该我们在这里过一夜,好好谈谈心呢?”
薛清安也不禁勾唇一笑,捡起地上的大氅盖在她的身上,随后坐在了旁边。
“你瞧”,何秋月将头靠在他的右肩,望着上空发出一声惊呼,“在这好像也能看见星星呢!”
先不说这洞有多深,就这几乎微不可查的光线,别说是星星,就连月亮都看不见。
倒是身侧的少女目若星辰,即使在泥泞中,也有着如星子般纯粹的心。
“唉——这星星,怎么还会动?”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薛清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但也顺着她的视线去瞧,原本轻松的身体忽然一僵。
洞口确实亮着一小抹白光,在他望过去时,又摇晃起来,甚至从洞口的一角瞬间滑到了另一角。
“是我眼花了吗?”
薛清安握住了身侧人的衣袖,声音骤然变冷,宛若严冬里尖锐的冰凌。
“哼,想必是有人搭好台子,迫不及待想要装神弄鬼了吧?”
他的声音极大,并不是单纯回答何秋月的疑问,倒更像是跟远处的什么人在说话。
见此情景,何秋月也明白过来,却听上空再度传来衣袂破空的声音,心中一紧,忙推着薛清安往边上靠。
“待会若有不测,比起一同葬身于此,我更想你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即使看不到薛清安的表情,何秋月也能猜到九分,肯定是瞪着眼,张着嘴,精致的五官都要皱到一起去了。
还未待他开口,何秋月就凭着感觉伸出了手,掌心刚好覆上了那柔软的双唇,甚至感受到了一抹冰凉的水渍。
“薛清安,我不想死,但若能为一人争取到生的可能,我愿意那人是你。”
黑暗中,青年漂亮的凤目仍旧炯炯有神,却因她的话泛起了盈盈水光,何秋月咬了咬唇,将心中的想法尽数说了出来。
“从战胜的概率来看,你怎么都比不会武功的我有胜算。从现实来说,你出去了还能继续从前的谋划,救万千百姓于水火。”
“所以”,何秋月在黑暗中莞尔一笑,“尽管在我心里,我自力更生,人格上丝毫不比你差。
但若说眼下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你确实要胜于我。”
薛清安不知何时点燃了最后一个火折子,在重新出现的明亮中,拉住了何秋月的手,一字一句地开了口。
“从情感上,我不会更不能扔下你,所以上述假设,从实践来看完全不成立!”
纵然那是权衡利弊下的最优解,但感情不容许我那样做。
如果是你,我愿意行随心动,冒一回险。
“当真是情真意切,难舍难分啊!”
随着一声轻巧的落地,完颜诚就这样出现在两人面前,斜眼看着那交握的双手。
“薛清安,你这布局之人,为了博同情,怎么自己还入了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