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直接开口去问,不管怎么问,都必然会打草惊蛇。她只能先放松云容章的警惕,然后慢慢试探。
“那师兄,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呀?”白濯羽毫不退让,又往前挪了几寸,直接将云容章逼到床头墙上,直勾勾注视。
云容章半是期待半是不安地低下头去,时而抬头瞥白濯羽一眼,神色矛盾万分。
“你……真的学会了?”云容章半信半疑,犹豫着问道,“请原谅我,我不会在你毫无准备的时候与你做这种事情的。”
此时云容章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那中衣的领口还开得很低,锁骨完全在外面露着,心口处若隐若现。白濯羽感觉自己的手掌一半落在中衣上,一半却摸到了那匀称白皙的胸口。
她感觉云容章肋骨之下,那颗心脏跳动得飞快,几乎跃出了胸腔。但是白濯羽无法辨认这是为自己而心动,还是由于云容章确实有事情瞒着自己,恐惧得心惊胆战。
于是她决定,再加大攻势。
“你太低估我的本事了,从前习武之时,我读刀谱都是一斤一斤地读,还能飞快地融会贯通。”白濯羽大言不惭道,“这点书,我一下午就读完了,现在已经全部学会了。”
这话前半句不假,但后半句是说谎。从城楼上下来以后她马不停蹄地去审问守卫,然后便去研究薤露之毒一事,忙得前脚跟打后脚尖,没有一点时间去翻那些话本。
她对云容章这么说,一方面,是下意识地隐瞒自己去调查了内鬼的事情;另一方面,不知为何,她不想在云容章面前表现得一无所知。
有关男女情爱一事,她几乎什么都不懂。但她想着,照着话本依样画葫芦,总该不会有错。
牵手已经是她用贫瘠的想象力能想到的最亲密的行为,因为师父就教育过她不许与男子牵手,他说那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
所以,在当云容章第一次拉住白濯羽的手走进城门时,白濯羽才会刻意用这件事来打趣。但是那时的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手被牵了,就失贞了云云。在被云容章拉走时她没有任何感觉,因此她后来才想到,原来所谓男女之大防,也没有什么。
不过她也不着急,因为她读书速度飞快。普通的话本,她一盏茶的工夫便能通读一本。更何况,她看见好多书里面还带着图,基本上扫几眼就过去了。
但是云容章的脸色非常不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从头到脚将白濯羽看了一遍,身体不知为何微微颤抖,似是内心中天人交战。
“兼,兼兼……我在想,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快了一些?”云容章脸颊几乎涨红了,才从唇齿中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来。
“哪里的事!”白濯羽狡黠地眨了眨眼,笑得灿烂。
“你真的想好了要如此?”云容章欲言又止道。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白濯羽又靠近了他几分,但是双眼依旧死死盯着那瓶药。
白濯羽的手仍然覆在云容章心口之上,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发红发热,与她肌肤相触的地方滚烫万分,如发烧了一般。
云容章似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闭上双眼,神色万分复杂。白濯羽觉得,在这短短的片刻里他几乎思考了一生。
“兼兼,你愿意与我做此事,我无上荣幸。可我害怕无法给你海誓山盟,更没有办法承诺与你携手白头。我不敢答应你。”云容章几乎在克制全身上下的每一寸,咬了咬嘴唇,微微含泪道。
白濯羽恼火于他的优柔寡断,有些不满。
虽然她不敢确定云容章的立场,但是她敢确认云容章的真心。虽然她从前并不开窍,也很少去了解何谓情爱。但她知道,真心二字是最伪装不得的。
白濯羽平生最讨厌所谓承诺。父母、哥哥、师父,都曾许诺她,要陪她长大,看着她登上武林至尊之位,陪她走上巅峰成为万人之尊。
——可最后这些人都失约了。
正是因为不敢给出海誓山盟,不敢承诺携手白头,她才更不敢放过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白濯羽从不知话本中那些“纵情欢愉”是何意味,但是想来,如果要她寻找一个人来共度良宵,除了云容章她不会再选择第二个人。
她一把抓着云容章的衣领,将他向自己身边拉近了几寸,直到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
“云师兄,我们江湖人行走于世,朝不保夕,有了今天还不知道有没有明天。什么携手白头,你敢笃定我们能活到白头那一天?我告诉你,我就是想与你□□好,不考虑明天。一夜就足够。”
云容章闻言,惊怔片刻,而后重重点头,站起身来,回头对白濯羽道:“我去沐浴,你在这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