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云容章的?确实没有别人了。
云师兄,想不到你也有失眠的时候啊。
白濯羽心中涌起了胜利的快感,感觉自己仿佛在比坦荡大赛中得胜归来。虽然自己确实不够坦荡,但是有人比她更不坦荡。
她心中隐隐感到满足,还想说些炫耀的话来。
可是她来不及。
强烈的晕眩将白濯羽的全部意念攫取。她几乎来不及反应,便倒在了意识的虚空之中,睡了个很香很甜的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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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白濯羽似乎做了梦。
从北境之战以后她就很少做梦,因为梦这个东西过于耗费她的精神,让她困在过去难以自拔。所以她的头脑为了保护她,将旧日回忆封存大半。
但是此夜她又确实有梦,而且梦的内容她并不愿意承认。
她梦见一个辉煌的楼宇,梦见温香软榻,梦见师兄近乎□□地站在自己面前,身上的衣服还在一点点变少。
而白濯羽没有面红耳赤,也没有躲,而是径直扑了上去。
那个梦非常清晰非常真实,真实得她几乎能看清云师兄双眼上的每一根睫毛。她的梦和现实一样,五感俱全。那丝丝缕缕的香味同样渗入她的脑海之中,让她沉沦迷醉。
在梦中,云师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深黑的长发垂落而下,白皙的胸腹在发丝之间若隐若现。
而白濯羽一把掐住他的下颌,毫不留情地强吻上去,一步一步向前走,将他按在墙上又抱到床上,看着他眼中的矜持变成不加犹豫的欲望。
不过再往后的内容,白濯羽本人没有任何经验,也很少看相关资料,所以这个梦到此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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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白濯羽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旁空无一人。但被子却完完整整地盖在她身上。
她坐起身来一看,云容章的那侧床被铺得平平整整,轻轻一摸,仍有余温。
半梦半醒之间,她分不清梦和现实,梦中的旖旎床榻与眼前的衾被交叠。
盯着云容章的床铺,她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梦,一时心跳加快,头皮发麻。
她暗暗祈祷自己不要在睡着的时候对云容章说一些荒唐的梦话。但是一想到这种事情有发生的可能性,她便心凉了大半截。
她的脑海此时喧嚣万分,无数个声音在她的头脑里面开大会,一堆小人吵吵嚷嚷拳打脚踢,喧哗无比。
小人甲(抱头尖叫):白濯羽你完了你完了!让云师兄知道你做了这种梦,他要被吓死了!!
小人乙(一巴掌扇飞小人甲):完什么完!白濯羽,你已经十八岁了,懂一点风月之事怎么了?同龄人在你这个岁数都抱上孩子了……
小人丙(长叹一声):小白啊小白,你说你那梦怎么就做了半截!我还想看后续呢!你小时候偷看的《金瓶梅》都读进狗肚子里了?!
小人丁(摇头不止):小白啊,依我的经验来看呢,你好像爱上你师兄了。听我的,正好你师兄也喜欢你,你去和他表个白吧。
白濯羽甩了甩脑袋,把这帮该死的小人从脑子里甩出去。
她努力去回想前一天晚上的事情,隐约想起来一些,但又模棱两可。可她仍记得云容章说要走,说要离开她。
她的头脑尚未清醒,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此时郑宁正好站在门外,见到白濯羽就要扑上去,一副要邀功的模样。白濯羽看见他,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把将郑宁抓住,质问道:“郑宁!你是吃饱了撑的是吧?是不是你安排我和云师兄住一间房的?!”
郑宁大惊失色,作势要躲,连连求饶道:“少侠饶命!少侠饶命!!我真的是……为您考虑!我这不是看您和云公子郎有情妾有意……”
“闭嘴!”白濯羽听了更怒,一把揪住郑宁耳朵,“今晚要是还安排不明白房间,我就把你扔到院子外面守夜。”
郑宁面露苦色,小声嘟囔道:“不应该啊……我看云公子出来的时候不是这个反应……”
“那他出来的时候是什么反应?”白濯羽眯眼,语气中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郑宁似是没想到自己的自言自语也能被白濯羽听见,神色一惊。他坦白从宽道:“我见云公子出来的时候,脸上有隐隐喜色,所以……”
白濯羽又惊又恐又愤,急问郑宁道:“我师兄呢?你看见他人没有?”
“他刚走,不知道去哪儿了。我看他出来的时候很是疲惫,好像一夜没睡。我还以为你们昨晚……”郑宁嗫嚅道,声音越来越低,脸越来越红。
“昨晚什么?”白濯羽怒而追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郑宁两眼一闭,连连摇头,转移话题道,“云公子好像径直奔着城门往外走,此时应该快要出城了。”
“出城?”
生活经验表明,人在刚起床的时候头脑不受理智控制,往往被情感夺舍,做出很多头脑一热不加考虑的决定。所以进行重大决策,绝对不能选在早晨。
白濯羽便是如此。她睡眼惺忪,完全忘记了昨日自己亲口说的“下次见面就是敌人”“我很期待那一天”;她也不记得自己是多么努力才在云容章面前保持坦荡。她只记得云容章要走,而自己舍不得他走。
她恍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好像心动了。
“去,赶紧派人把他追回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白濯羽急急命令道。
她双手捧着自己的心口,感觉心脏跳得很快很快,一点也止不住。她用力深呼吸了几次,昨夜那缱绻的雪松檀木香仿佛仍在身边。
“是是是,不知道白少侠有什么重要的事?”郑宁连声答应,点头如捣蒜。
白濯羽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就说——我找他解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