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凭庄静融的实力,她担得起“价值连城”四个字。
若是能将她收入麾下,以后需要动武力的事,白濯羽便再也不用亲自动手,如虎添翼。
白濯羽闭上双眼思索片刻,睁开眼时,点头应下。
她伸出手来,将桌上的江上柳握在手中,郑重道:“我同意你的条件。”
庄静融轻轻点头,用冷冽的眼神注视了白濯羽片刻。那眼神极冷极深,如一把横亘宇宙的利剑贯穿下来,从她的额头直穿到脊椎骨。
但是片刻后她笑道:“银纱楼鄙陋,办不成委质礼。我便敬茶代之,何如?”
“你我之间,无需遵循虚礼。”白濯羽道。
闻言,庄静融站起身来,拿了茶杯,背过身去沏茶。
她一边泡茶,一边对白濯羽道:“白盟主,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若是委质之事你在昨天之前提出,我宁死也不会同意。可今天我对你的想法改观了不少。”
“为何?”
“因为你足够心狠,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白濯羽轻笑一声,第一次有人用“心狠”这种词来形容她。
“你把云容章推出去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我还以为你会哭哭啼啼抱着他不撒手,然后两个人一起被官兵逮去。”庄静融道,语气中带着三分敬意,“至少在我这里,你不是爱上一个人就不要命的蠢货。”
白濯羽更觉得一头雾水,正欲追问时,她突然听见一点点微弱的窸窣声。
她很敏锐地察觉到,是固体粉末在水中融化的声音。极低,极微,这世上除了她便没人能感知。
那固体粉末似乎在热水中搅了搅,荡了荡,然后融化在其中,渺然无踪。
她往里面放了什么?
白濯羽有些不安,但是她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管她下了什么东西,至少她没有理由立刻将白濯羽毒死,这不符合她的行为准则。
可倘若白濯羽不喝,或者当场质疑,那么便彻底失去了这招揽她的唯一机会。
转回身来,庄静融将那融化了不明粉末的茶水递到白濯羽眼前。
“残月阁庄静融,向主上:武林盟主白濯羽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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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狭小的地牢中,满身是血的云容章狼狈地躺在地上。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可伤势过于严重,已经血肉模糊。他从喉咙中低吟一声,如求救的溺水者一般急促地喘息。
凌乱的长发已经被汗水和盐水浸湿,软塌塌地贴在脸颊上,自上而下渗出水珠。那修长的直裾已经被打烂,露出一片一片雪白但被血染红的肌肤。
御戎仍一脸笑意地坐在审讯椅上,不断地摇头,嘲讽道:“冥顽不灵啊,冥顽不灵。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云容章没有说话,只死死地瞪着御戎,暗暗咬牙。
“遗珠城派人来了,备了马车,来接白濯羽回去,估计今晚就到了。马车也快,走官道的话,可能不出七天就到遗珠城了。”御戎惬意地倚在靠背上,看着云容章憎恨的眼神,似乎格外舒心。
“你是不是想说,她不会来救我……让我死了这条心?”云容章咬着牙,双手撑地,以一种狼狈的姿态挣扎着爬起,冷汗直冒。
“不不不,云公子,我一点都不怀疑她会来救你。最迟今晚,她必来劫狱。”御戎打了个呵欠,慢悠悠道。
“你要埋伏她?”云容章的语气陡然愠怒,带着不加掩饰的担忧。
“别紧张,我们又不是她的对手。她要是真来了,该担心的是我。”
御戎脸上的表情从容平和,但带着三分令人愤怒的调笑意味。若是云容章没有身受重伤,定会一刀劈上去。
“只不过,云公子,我觉得你应该重新判断一下她对你的感情。她现在孤身在外,无依无靠,只能依赖你。可若是她知道了遗珠城来人接她,你说她还会不会在意你的性命?”
云容章察觉到了对方不加晦饰的挑拨离间,轻蔑笑了一声:“你的把戏是不是太低劣了些?”
“我就料到你会这么说。这样,不妨我们打个赌。”御戎兴致大发,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云容章面前,“若是你赢了,我立刻将你放出大牢;若是你输了,你便任我处置。”
云容章不想理睬,别过脸去。
御戎笑道:“当然,这个局对我而言毫无吸引力,因为你本来就任我处置。不过这场局我必赢,我只是想看看你被小情人扔下以后,嘴硬又绝望的样子。”
“赌局是什么?”
“白濯羽今晚必会来救你。但当我告诉她遗珠城来人接她后,她必会当场弃你而去。”御戎道。
云容章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说不上是忐忑不安,更说不上是胜券在握。
但他仍是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