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啊?”应不尘说,“死犟的。”
佟老师说,“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他尊重长辈了吗?有这么跟长辈拿乔的吗?”周瞳说。
“不是,你装什么长辈啊,咱论事论事,你牌打得不好,你不承认,”应不尘说,“咋了,输不起啊?”
“嘿,你太有意思了应不尘,”周瞳搭了一圈牌,叼着根烟,看了一眼自己的牌,很舒服,“加起来还没三条裤衩子高,你还给我上一课你还。”
“你!”
应不尘蹲在椅子上,摸了牌,“八万。”
“藏四万呗,”周瞳说,“你那点小心思够干啥的。”
“你打牌能不能不说话?”应不尘说,“咱就打完看,行吗?”
“狂的,”周瞳说,“碰。”
佟老师还在吃手指,娘娘腔倒是笑眯眯的打牌。
“我说你给他喂牌有意思吗娘娘腔,”周瞳说,“你给他喂一副他也胡不了。”
“我就自己打腔叔,”应不尘说,“你输了怎么说?”
“我输了我管你叫爹呗你太有意思了还我输了。”周瞳说叼着烟说,“杠。”
“等幺鸡呢?”应不尘一推,“胡了,通吃。”
...
“怎么不说话了?”应不尘问。
“我眼睛痛。”周瞳说,“这儿风大。”
“你刚刚咋没痛?”应不尘说。
“娘娘腔抽烟迷我眼睛。”周瞳说。
娘娘腔说,“不是,今天东风,我坐你上家,这也吹的到?”
佟老师说,“我,我好像有活儿没干完。”
娘娘腔说,“我找人替我看得店,差不多也好几圈了,要晚了,得回去看店。”
“小眼镜!睡什么觉,走了!”他们又把东西搬走了。
就剩下周瞳跟应不尘俩人。
应不尘给他嘴里塞根烟,“别演了。”
然后二人低头一块儿点烟,额头错在一起,要晚了,猎猎的风卷过草野。
“躺会儿。”周瞳赖在折叠椅上。
应不尘把椅子拉在一块儿,挨在他边上抱着膝盖。
“瞳哥。”
“嗯?”
“咱俩老了打麻将还会吵吗?”
“会吧。”
“小时候你咋不教我打。”
“都坏事儿,你长大了才能学。”
周瞳掏了一把瓜子出来给他。
“哪儿来的?”应不尘问。
“我剥的呗。”周瞳说,“吃呀,看我干啥?”
“你不是最嫌麻烦?”应不尘问。
“你值不值钱啊,几个瓜子就能换你这眼神。”周瞳说,“我给你养的这是啥呀,别丢人现眼。”
“知道了儿子。”
“你说啥狗崽子。”
俩人掐着就上了车,一上车应不尘就累了,窝在副驾驶,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要看路。
“你睡你的呗,一会儿就到了。”周瞳说。
“嗯,晚上吃火锅吗?”应不尘问。
“我猜你吃这个,早上我都买菜了。”周瞳说。
“晚上我可以喝啤酒吗?”应不尘问。
“这么大人了你喝汽油我也管不了啊。”周瞳说。
“我高三还没上完,你带我抽烟喝酒打麻将。”应不尘说。
“说的我不教你就不会似的。”周瞳说。
四月的布谷送别旅人归去,飞驰的汽车掠过孤鹜落霞。
全车几万个零件为人而活,轰鸣着内燃机送恋人归家。
“你鞋子脱外面。”周瞳蹲在地上,说,“踩我脚上。”
“我没袜子,袜子湿了。”应不尘说。
“我抱着你进去。”周瞳拎着拖鞋抱进来给他穿上,说,“你乐意干啥干啥,我给你弄点吃的。”
周瞳进了厨房,小辫儿已经长了一撮,上次修了修,有点儿扎脖子。
他洗了洗手,插着兜正在炒底料。
蓝色的火焰慢慢悠悠的,香味开始飘散。
家里没开灯,仅凭着外面的光亮。
“咋了?”周瞳感觉有一双手圈了上来,偏头问。
“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应不尘晃着说。
“那你也别踩我脚后跟啊。”周瞳说,“我炒这个呛鼻子,你出去玩去。”
“不要,你抱着我炒。”应不尘说。
周瞳说,“抱着你还咋...炒...”
二人也意识到了这些沟通此刻已经不适合炒火锅底料了。
周瞳关了煤气灶,扣住了他的手腕,说,“也不是不行。”
应不尘软绵绵的被人按在冷冰冰的瓷砖上,黏巴巴的拉长尾音,“去床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