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所有想靠近路法斯的医师护士均被他的冷脸厉色逼退,竟任由他独自一人乘坐专属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坐在车内凝思数刻,毫不顾及额上血流不止,只身驾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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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丝收回舌头,神色复杂地看着路法斯额上的伤口,此时伤口已近乎痊愈,只留下一道微不可见的浅淡血痕。
她重新消了毒,换了张医用敷贴贴回伤口,轻轻拨弄了下路法斯额前散乱的头发,欲遮住备皮后的秃斑,却怎么也盖不住。
莉丝突然就难过起来。
她抱住路法斯,嗓音低落道:“我是真的不会安慰人,少爷难受的话,要不就抱抱哭一下吧。”
“谁要哭了?”路法斯推开她,看到她的神情,面色突然变得难看,他直视着莉丝的眼睛,“你都知道些什么?”
“呜,少爷,你都那么努力了,总裁也太苛刻了。”莉丝红着眼眶,义愤填膺,“而且就算任务结果不满意,他也不该这样向你发脾气!哪个爸爸能下这样的狠手?”
“你怎么会?”意识莉丝在说什么,路法斯盯着她,神情变得愈加深沉,犹如开启读心术般一字一顿道:“你黑了监控?不是。催眠?不对。心理控制?记忆?”
“记!忆!读!取?你的能力?!你!”瞪大的眼透出难以置信,路法斯突然攥紧莉丝手腕,额上十字青筋暴起,他怒意勃发,语气森冷:“你怎么敢?!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勇气竟敢随意探查……唔!”
眼见路法斯越说越气,莉丝反手压制住他的右手,控住他还插着针头的左手,俯身堵住了他咄咄逼人的双唇。
“滚开!”路法斯后仰着退开,愤怒的话语在二人的吐息间喷发。
为免他剧烈反抗伤到自己,莉丝只得屈膝上床,以腿轻轻跪压,按住路法斯的左臂和上身,既牢牢固定住他的身体动作,又不至太过压迫他。
腾出右手攀上路法斯的耳畔,顺着他的耳后揉抚而过,趁着他颤栗虚弱时,捏上他的后颈,不容质疑地再次吻了上去。
带着铁锈味的血腥自齿间绽开,莉丝毫不退缩,任由对方像受伤的小兽般,于这样的纠缠中,宣泄着自己压抑的攻击性。
公寓里相处的那几日,二人其实都对彼此的敏/感已摸得一清二楚,怎样的亲吻能够安抚对方的情绪亦是了如指掌。
唇舌的斗争不过数息,对抗的意志便弱了下来,取而代之,是久别重逢的需索。
很香、很韧、很滑。
酥麻的电意攀了上来,不止身下的躯体热了起来,莉丝周身亦有些泛软,险些撑不住压在路法斯身上的力道。
是浓郁的,美味的,好吃的。
但身下人毕竟刚失了不少血,再喜欢也不能索求过度。
贪恋着啄取走对方的津液,确认压制着的躯体已经软化,莉丝及时收回了攻势。
她松开对路法斯的钳制,迅速查看扎在他左侧手背的针头,确认未受影响,才默默地观察点滴,挫败着道歉:“少爷,对不起嘛,擅自探查是我不对,但看在我是关心您的份上,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啦。”说着,她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下次绝对经你同意,我才做。”
“你还敢想下一次!”路法斯胸口微微起伏,好不容易恢复些许血色的唇瓣又有些泛白。
抿了抿唇起身,确认点滴打完,莉丝用棉签按压住针眼拔去输液针,将输液架推开收好,针头丢弃。
摒除掉周边所有障碍,莉丝侧身坐到床边,抱上路法斯,侧头以耳附在他血迹已干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诚恳道:“少爷安心嘛,我是跟你站在一边的啦。”一点记忆又没什么关系,反正都看过更丢脸的时刻了。
最后一句,莉丝只敢在心里念叨。
“哼,跟我一边。”路法斯冷哼着,将手指穿过莉丝颈边的项圈空隙,陡然拉起控制颈环,将她拽到身前,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要杀尼科尔斯?”
莉丝被迫抬起上身,她双手撑在路法斯两侧,鼻尖几乎碰触他的面颊,两人间距离再次缩短,呼吸交错,她眨了眨眼,语露委屈:“少爷,你弄疼我了。”
“别装傻。”路法斯没有松手,反而加重力道,“尼科尔斯的死,不是意外。”
“当然不是意外。”莉丝突然笑得无比灿烂,“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明察秋毫的少爷呢。啊,少爷真的好优秀!”
“少转移话题。”路法斯冷笑着,他的手移到她后颈,手指拂过浅金发丝,摩挲着黑色项圈下的皮肤,“你就这样展示你的忠诚?”
“当然不是。”莉丝倍感无趣地收了笑,无所谓地将头贴向路法斯颈侧,环抱住他,语气放软,慢悠悠地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尼科尔斯自己做了亏心事,不相信我的反重力罩能保护他,造成这个结果,其实是他自己从心的选择嘛。毕竟他配合总裁利用心理操纵术控制实验体,就得承受实验体也可以反向利用这一心理,挖出他并不相信实验体能一直受控的深层恐惧啊。”
“呵,难怪你之前要用爆炸魔法球吓他,想加重他内心的危机意识?”冰凉的三指重重捏住莉丝的后颈皮,路法斯目光幽深,盯着怀里僵硬仰头,与他对视的人。
她在意外这点儿小心思居然都能被他觉察。
路法斯自得勾起唇角,放松了手下颈肉。
这只偷腥得逞的猫,被主人发现了,便讨好般坦露出毫无攻击性的柔软老实,“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少爷的法眼嘛,已老实,求放过。”
“哼,所以这些心理学家们的反应属实是人之常情。”路法斯从项圈脖颈处收回手,放任莉丝示好,将他冰冷的手掌揣进怀中捂热,冷静地分析:“做为中间人的尼科尔斯,既是保护伞,也是保险丝,他一死,真正的方案起草者开始人人自危。”话音稍顿,路法斯五指收拢,握紧递到手心的柔软,冷哼:“你倒是挺能耐,知道得不少!不过,为了避开你被直接清算销毁的结果,诸多能让人窥见端倪的细节,我都没有上报。简而言之,我这次受伤,皆因你而起,你想好怎么回报我了吗?”
感受到胸前突如其来的痛意,听着路法斯施恩话语中裹胁着的威逼,莉丝暗暗叹气。
这似六月天般阴晴不定的少爷啊……
先前明明一副打算苦果自吞,不让人管的态度,这会儿被戳破了缘由,就开始挟恩图报,不让自己处于弱势。
究竟是有多需求得到关注啊?
已经是近乎本能地,无时无刻不在寻求肯定承诺,用以稳固自己的地位,平息内心的不安了吧……
接收到的信息里,分明他也派了雇佣兵袭击年会现场,自己虽是借势搅局,浑水摸鱼达成了目的,但要把责任全归到她身上,也未免太牵强了……
不过也罢,少爷都因此受伤了,还孤零零这么可怜。
莉丝不欲在这时与他争个强弱对错,顺着他的话将左胸心脏所在之处往前送了送,不正经哄道:“那把命送给少爷吧,够不够回报?”
胸前手僵硬了一瞬,旋即犹如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路法斯收紧五指,藏于身侧,瞳孔下意识避开莉丝坦荡荡的直视,将目光移向屋内的洗手间,嫌弃道:“要你的命有什么用。”
“不想要我的命啊,那要不……”莉丝以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两下,凶狠道:“我去把那些心理专家全杀了,没有任务目标,也就不用谈说服他们的方案了,釜底抽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哼,你怎么不说直接把下任务的人也杀了,一劳永逸?”路法斯斜瞥了莉丝一眼,挪动双脚从右侧下床。
“杀总裁?”莉丝两眼放光,迈过病床,扶住身子还有些虚软的路法斯,兴奋道:“真的可以吗?那可是你爹!”
“你还真想动手?”行至洗手间门口,路法斯冷声反问,一把抽回手,甩开莉丝的搀扶,他转身单手撑着门框,注视着她的灰蓝色瞳孔在光影映衬下变得幽蓝深邃,“你自己想动手除去的人,别从我这找冠冕堂皇的借口,妄图再让我给你扫尾!”随之,他薄唇频启,语意愈渐深沉,“的确,与父亲更愿意用金钱赢得人心的理念不同,我认为用强大的实力让人臣服,才配称得上是神罗优秀的支配者①;但这一切的实现,哼,并不靠你!”音落,路法斯重重关上门。
莉丝摸了摸差点被撞的鼻子,看着眼前将自己隔绝在外的白色木门,左手叉腰,右手扶额摇了摇头。
想拉总裁下台,又不想总裁轻易下台。
路法斯少爷啊,果真傲娇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