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秘书盯着干净的电梯表面映出自己的脸,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怎么搞得跟抓早恋一样?
现在谈恋爱不是很正常吗?
*
沈钦州这段时间有一件事情困扰的他万分焦虑。
焦虑的点让他更焦虑——
沈既白恋爱了,对象不是他。
呸,当时也没这么想,但意思大概是这个意思。
总之这段时间每一次沈既白来公司里找他身上都带着点乱七八糟的男香,今天是青春洋溢的橘子味儿,明天是慵懒清冷的木质香,后天又是一股清新的薄荷味儿,随后又是乌木沉香……
少年,阴郁少男,少年,阴郁少男来回切换。
总之常在沈既白身边的莺莺燕燕数不胜数,沈钦州莫名其妙升起了一种占有欲,这一天夜里,公司事务早早处理结束,回到别墅坐了一会儿,便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沈既白原先是坐在寝室里刷剧的,旁边某人殷勤的递上各种各样准备好的小吃点心,沈既白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瞥过去。
只觉得烦人。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他看着上面弹出的一串名字,才接通那边就传来男人虚弱的声音。
“小白,你现在在学校吗?可以麻烦你帮忙送点感冒药来吗?”
理由很蹩脚,沈既白都懒得吐槽,为了满足自己舔狗的人设,还是很殷勤的答应了一声。
“好的,你生病了吗?你在家里等我……”
语气很急切,挂断电话之后便站起身拿上外套准备出门。
才跨出几步,沈既白扭头,和背后的男人对视上,“你跟着我干嘛?”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陆景和眼睛也不眨。
“……”沈既白翻了个白眼,他将灰色风衣外套穿好,走出去的时候,用力把门甩上,没好气的丢了一句。
“别跟着我!”
沈既白自以为表情和语气都很凶,看在对方眼里,像是小猫在发威。
门甩上之后,陆景和还一个劲冲着门边傻笑,舍友们已经见怪不怪。
这是个真神经。
夜色渐渐弥漫笼罩下来,灰黑的天像是一只拍下来的大手,将外面明亮的天空都遮盖住。
四周都是密不透风的黑色,压下来让人两眼一黑。
沈钦州三十加的年龄第一次干这种撒谎的事,在等人来的时候硬生生健身房运动了半个小时,出了满身的大汗,然后虚弱的躺在沙发上,恰巧这个时候别墅门打开。
提着药盒的少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感冒?”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既白说着就要掏手机打电话。
沈钦州虚弱的睁开了眼睛,伸手下意识拦住了少年拨电话的手。
他生怕又一个电话叫来救护车,到时候才是真的尴尬。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沈既白蹲在沙发边,低垂着脑袋,墨色的头发遮着苍白的小脸,他明显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嘴唇褪去了点血色,胸口还不断起伏着。
沈钦州看着对方微红的眼眶,突然就有些心虚。
“也没有那么大的事情,其实也还好……”
沈既白抬手揉了揉眼睛,转头不让对方看到他的表情,自顾自的背着人开始冲泡起买来的药剂。
热水在茶几上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屋子里格外安静,沈钦州隐约听见了少年抽泣的声音。
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加速跳动,随后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揪住一般,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怎么就又把人弄哭了?
沈钦州自责的恨不得扇自己巴掌,“真的没事,你别哭。”
沈既白拿着汤匙搅拌着杯子里未融化的颗粒,小声抽泣,背对着对方的脸上没有啥表情,甚至面无表情,机器人一般念着让人揪心的台词。
“我只是害怕…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周遭又陷入了一片安静,沈钦州眼里闪过一丝动容。
他孑然一身这么久,任何人都可以抛弃他,所有人都只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但面前的少年却不一样。
他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在这一刻,好像曾经附加在少年身上那一层白月光的影子,一瞬间退去,少年站在光彩明媚之处,他就是他。
只有他会把自己放在心尖的第一位。
沈钦州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如果你真的很担心我,不如在家里再住几天?”沈钦州放低的声音。
他试图引诱着,背对着他的少年突然转过头来,在他略微期待的眼神当中,少年眨了眨充满水光的眼睛。
“好。”
“你先把药喝了。”
沈既白微微皱着眉毛,他小猫一样的一直蹲在沙发边,身上穿着的风衣拖在地上,一双杏仁不断的扑动着。
也许是被屋子里暖气烤的,他的脸颊分外的红。
沈钦州突然觉得有些燥热,他将对方递过来的药尽数灌入喉咙里想要消退喉间漫上来的滚烫。
这一下却是愈发的加重了那股噪意,随后大火一直烧到了半夜,唯有从头到尾的凉水澡能够解决。
沈钦州觉得自己像个心思歹毒的小人,费尽心思的去骚扰天真可爱的小侄子……
真够卑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