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恒不知道，他的心像被人挖空了，他无法感受，也无法思考。

“现在你能够自救的方法只有一个，”佩林卡尔指向那根法杖，“成为黑魔法术士，用你的黑魔法对抗柏清河的黑魔法。”

成为黑魔法术士？

叶知恒犹豫了，他不想死，却也不想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他盯着那把精巧的法杖出了神。

在得知佩林卡尔是黑魔法术士之前，他所接触到的大多数黑魔法术士都是情感淡漠、精神失常、甚至草菅人命的疯子。

就连柏清河，看上去也精神不太正常。

“听我说。”

佩林卡尔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顾虑，放慢声音试图打破叶知恒的认知：“黑魔法并不代表着完全的恶，它只是禁忌魔法的代名词。不是所有学习黑魔法的人都会变成血腥暴力的疯子，我也是一个黑魔法术士，你在我身上看到了那些可怕的特质了吗？”

叶知恒迟疑道：“……没有。”

“相信你自己，知恒。”

佩林卡尔指尖戳向他的心脏，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身份无法定义一个人，重要的是你的心。”

重要的是你的心。

叶知恒似乎在佩林卡尔平静的眼神中得到了极大的鼓励，他握紧手中的法杖，回应佩林卡尔一个同样坚定的眼神。

成为黑魔法术士后，就有能力对抗柏清河了。

这不只是自救。

佩林卡尔站起来，嘴里低声念着咒语，掌心亮起黑色的光，一个繁琐复杂的法阵自他手心飞出，融入了叶知恒的眉心。

一阵突如其来的头痛打乱了叶知恒的思绪，黑色物质侵略着大脑，原住民在疯狂排斥着那片黑色，两方争斗，首先受到冲击的却是宿主。

一些不属于叶知恒的思想毫无预兆地浮现而出，诸如：黑魔法至上、邪恶才是世界本源、黑魔法术士统领世界是历史的选择……

这些罪恶的思想正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黑魔法是禁忌魔法，忽然理解了那些黑魔法术士为何会那样。

数以千计的黑魔法术式涌入脑中，叶知恒双眼空洞，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直至太阳西沉，他体内的争斗才完全结束，他的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

“唔？”

就像是安装上新电池的电动玩偶一样，叶知恒猛地仰起头。

佩林卡尔无声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叶知恒和黑魔法非常契合。

或许是他小时候曾接触过初级黑魔法的缘故。

“你做的很棒。”

佩林卡尔笑着摸摸叶知恒的头，夸奖道：“就像我曾经说过的那样，你很有天赋。”

叶知恒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黑色的光正隐隐浮现出来，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身体里涌动。

“……谢谢您，老师。”

佩林卡尔低笑着说道：“我将全部黑魔法术式写在了法阵里——因为你有天赋我才能这么做。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自己。”

叶知恒拆开绷带，皮肤上的黑魔法粒子正被悉数排出，逐渐消散在空中。

柏清河造成的黑魔法损伤消除了。

是时候重返战场打倒柏清河那个混蛋了！

这样想着，他掀开被子，却猛然被佩林卡尔泼了一盆凉水。

“不过你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你还不知道该怎么使用那些魔法吧？”

佩林卡尔似乎并不打算征求他的意见，黑魔法的光笼罩着整间屋子，将原本简朴的壁饰和家具全部吞噬殆尽，他创造了另一个空间。

叶知恒立刻将自己的顾虑通通告诉了佩林卡尔：“可是我现在要去救人，和我一起来的两个人都是普通人，他们的隐身术失效后说不定会遇到危险！还有澄砂，柏清河不会放过他的……我要去杀了那个变态！老师！”

佩林卡尔背对着他继续创造新的空间，等那抹黑紫色完全闭合，他才稍稍偏头，露出满脸歉意的笑容。

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的心忐忑起来。

“抱歉啊，知恒……”

佩林卡尔手中凭空出现一根纤长的法杖，充当魔法介质的骷髅头眼里闪着可怖的光。

“……您要做什么？！”

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将手无寸铁的叶知恒困住。那网是由黑魔法粒子编织而成，上面附着着佩林卡尔的黑魔法，仅凭叶知恒这个新手黑魔法术士根本无法挣脱开。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佩林卡尔远去的身影，大喊了一声：“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知恒啊……”

佩林卡尔驻足，偏着头看向他，他的脸上仍挂着一丝笑容。

“清河毕竟也是我的学生，我当然不想看见我的两个得意门生互相残杀……”

“你这是助纣为虐！”

“我教你黑魔法，只是为了保住你的命，不是让你去杀死另一个人。”

佩林卡尔的身体一点点消失，他的声音却依旧清晰明朗。

“——不然，他会说我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