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回托运的行李,幸村神色严肃离开机场到达大厅。
这两天他心情不是很好。
手下一个线人失踪,幸村派出去搜寻下落的警员全都无功而返;线人仿佛人间蒸发,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唯一掌握的线索是,人是在北海道执行一项危险任务时失踪的。
对幸村来讲,线人下落不明是绝对不能容忍的错误,他一定要保护线人平安无虞,这是幸村身为神奈川最年轻警部的原则,更是对线人的责任。
线索已近穷途末路,恰闻警校同窗白石最近有件案子在北海道,幸村犹豫再三,还是给他拨去电话。线人的生命安全与信息保密,幸村宁可选择前者。
彼时白石正在国外出差,听幸村简单描述后,也明白事态的紧迫。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每拖延一分钟,就是目送他的线人离死亡更近一步。
白石拧眉:“虽然我不在国内,但我有个朋友还在北海道,他能帮到你。等我征求下他的意见,幸村,你知道的,这种事太危险,我没资格替别人做决定。”
他挂断电话后,仅仅经过十五分钟,就给幸村发来讯息:搭乘两小时后的航班去北海道,机场外会有的士接你。
看得出白石的朋友是个仗义又爽快的人。
由于动用的是私人关系,幸村不便向局里说明情况,索性提交了休假报告——他累积未休的假期足以支撑他一个月不用返岗,随即按照约定搭乘指定航班抵达北海道。
时值霜月,北海道气温陡降,幸村裹紧身上的大衣,目光落在排队等候在航站楼外,长到看不到末尾的的士车队。
哪一台才是白石朋友的车?
怀揣着疑问,幸村暂且排在了等待上车的乘客队列。
一辆辆的士载客离开,轮到幸村,他正在犹豫是否要拉开车门,的士副驾的车窗降下半扇,车内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还有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柔嗓音送幸村耳中。
“请上车吧,乘客。”
有点熟悉的声音。距离上次人海中匆匆一瞥,距今好像已经有三年了。
来之前就有隐约的预感,白石神通广大的朋友,大约只能是那位笑起来见牙不见眼的栗发少年,那位独自一人拆除炸弹又隐姓埋名离开的影子。
曾以为是永别,没想到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一直阴沉的心情无端的好了些,意识到自己已经握着车门把手呆立许久,幸村连忙把行李丢进后排,自己则落座副驾。
的士司机头戴蓝色绒线帽,巨大的黑框眼镜和口罩遮挡住大半面容。他合上车窗,没有问幸村要去哪里,直接发动车辆离开。
车驶离机场几公里,还是幸村率先打破沉默:“白石裕太先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我一切都好。听藏琳讲,幸村警部近几年屡建奇功,是警界年轻一辈风头最劲的新人。”不二客气地寒暄。
过于简短的谈话到此为止。看出不二没有闲聊的意愿,幸村也配合地保持安静。的士一路疾驰,直到太阳落山,窗外的景色逐渐昏沉,不二才将车驶入一栋独立民宅的后门,停进车库。
他下车,蹲在汽车保险杠前鼓捣几下,翘起按照规定必须贴在的士车外表的车贴,随即行云流水般将整台车的标志贴撕落。不出五分钟,原本的的士就变成了一台普普通通的黑色轿车。
忙完这些,不二摘下眼镜和口罩,露出幸村曾在夜深人静时千万次想起的湛蓝色眼眸,和眼周浓重的黑眼圈。
“抱歉,我知道情况很紧急,但给我二十分钟休息一下。”
扔下一句话,不二的身影就消失在车库连通房子的小门后。
被冷落的客人眨眨眼,拾起被不二随意丢在一旁的车贴,团作一团塞进车库角落的粉碎机绞得稀碎。消灭证据这事他也是专业的。
把行李拎下车,幸村走进屋子,极好的夜视能力让他即使在未开灯的漆黑房间,也能第一眼看到面朝下趴在沙发上昏睡的不二。疲倦成这幅样子,最起码有三天没睡过觉了。
下意识放轻动静,害怕吵醒不二,幸村索性躲在洗手间给白石打电话:“我已经见到你朋友了,看起来很久没好好休息,他最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