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便容我说两句。”见朝中大臣皆缄默不语,大皇子缓缓走出队列,来到仅次于龙椅的位置,转过身,面向群臣,他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父皇崩逝,却并未留下遗诏,朝中一时无人决策。”
大皇子转动眼珠,目光逐一扫过群臣,接着说道:“二弟年纪尚幼,又不谙为官之道,暂且无法继承大任,我身为父皇的长子,且深受父皇的熏陶,理应有代理朝政的权力。”
话尚未落音,朝堂内已明显传出反对之语。只是这些声音并未明晃晃地当着大皇子的面说出来,而是在底下暗暗讽刺,最终在林峥的一声呵斥之下,反对之声渐渐消失。
“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岂容你们暗自污蔑?”
说到“污蔑”这个词,群臣们顿时噤若寒蝉,先是陆淮被污蔑,再是卓祁被污蔑,皆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要是再加上大皇子,他们恐怕就要丢了官帽,滚回家去了。
“请殿下继续商讨解决之法。”
大皇子对着林峥微微颔首,接着道:“但我自知自身能力有限,尚不足以担当此大任,如今群龙无首,这便是当下的现状,所以,我在此向各位袒露一个秘密。”
“江南造反实际是父皇吩咐的。”
闻言,朝廷瞬间陷入一片寂静,随后,群臣们憋在心里的话如脱弦之箭般脱口而出,朝堂之上瞬间沸腾起来。
“大殿下不可口出妄言……”
“陛下爱民如子,怎会让百姓深陷战争之中,大殿下所言未免……”
“……”
有些情绪过激的大臣全然不顾自身形象,指着大皇子便狂言起来,甚至不解恨,双手屡屡挽起宽袖,大有上前一展威风的架势。
大皇子似是早有预料,面上竟无半分惊愕,只静静地等着朝臣们说够了,骂累了,待朝廷内逐渐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道:“我的话不足以令各位全然相信,但左丞相的话,各位也需斟酌一二,毕竟父皇在世时,最信任的便是林大人。”
说罢,一双双眸子同时朝林峥望去,等着他开口,毕竟李晟是如何对待他的,群臣们皆看在眼里,对于林峥的话,他们也不敢完全不信。
闻言,林峥顶着无数道目光,向着大皇子拱手行礼,走出行列,道:“大殿下所言极是,陛下嘱咐大殿下时,本官也在场。”
其中一名自始至终都看不起林峥的大臣冷哼一声,道:“讲话要有证据,林大人既听到陛下如此说的,那可知晓陛下为何要这么做?又为何不在朝堂内提出此事?”
“好问题,既然如此,本官便与各位好好解释解释。”林峥抬起头,挺起胸膛,道:“皇位相争,两不得利,想必各位都听说过吧。陛下担心两位皇子为争皇位而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又为着大景的未来着想,才出此下策。另外,陛下仁慈,特意命燕王殿下注重百姓,不伤及无辜。”
底下大臣发出疑问:“那依照林大人所言,陛下的意思是……”
林峥道:“将皇位传于燕王殿下。”
“可有证物?”
“并无,但本官亲耳所听便是最好的证物。”
“且慢。”许久未曾言语、伺机而动的卓祁缓缓开口:“倘若我有证物呢?”
闻言,原本聚焦在林峥身上的目光逐渐转移到了卓祁身上,就连林峥也面露不善地朝卓祁看去:“卓大人所言的证物,是哪一种呢?”
卓祁嘴角微微上扬,抬首直视林峥,一字一句道:“当然是陛下亲手所写盖过玉玺的遗诏,以及证实燕王觊觎皇位的切实证据,这可与林大人所说截然相反。”
只要是盖过玉玺的文章奏折,不论是否为皇帝亲笔所写,皆具有一定的权威,李晟在继位之时,为将权力紧紧握在自己手中,特意收回玉玺,置于何处,无人知晓。
所以只要是有玉玺的印记在上面,便是李晟认可的,群臣们也会相信。
林峥的眼神逐渐冷了下去,沉声道:“既然卓大人这么说了,那边请大人拿出遗诏,给我等一瞧。”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需要各位稍等片刻。”卓祁道:“遗诏虽不在本官手中,但本官知晓它在何处,倘若各位不放心,跟着去也无妨。”
闻言,林峥的脸色好了许多,他认定卓祁去拿的定然是个假的遗诏,到时再添油加醋一番,不但能解决卓祁,还能为自己树立威望,简直一举两得。
林峥道:“本官相信大人,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有跟着大人去才能堵住悠悠众口,还请大人不要令信任之人失望。”
卓祁唇角一勾,道:“定如林大人所愿。”
……
“大人,您这是去往何处?”高恭的身后时不时飘来群臣的目光,令他如芒在背,他三两步追上卓祁,与他并肩而行。
卓祁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方,与身后群臣拉开距离,所说的话也传不到群臣耳中。
他紧皱着眉头,回道:“凤仪宫。”
闻言,高恭一愣,结合着朝堂上卓祁所说的话,随即恍然大悟,问道:“大人的意思是,遗诏在凤仪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