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了。”
“好,您慢点走,刚下过雪,小心地滑。”
张府医抬了抬手,示意莫忱留在屋内,别送了,只听“哎呀”一声,然后……
然后他滑倒了。
“……”莫忱见状,连忙拍了拍自己的乌鸦嘴,上前扶起他。
……
次日一早,天还没有要亮的迹象,卓祁紧皱眉头,在梦中一番挣扎后,于一脚踩空之际猛然睁开双眸。
他猛地坐起身来,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一片漆黑,一时之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心中的余悸渐渐缓解,卓祁也在黑暗中逐渐适应,他在榻上摸索了一阵,在床榻四角都找了个遍,却未找到外衣。
他叹了口气,拽着衣摆一点一点向床榻边挪去。
等等,他拽住了什么?
卓祁垂眸观察了片刻,一袭官府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除了袖口有些褶皱,腰带也没松,他抬手轻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吐血昏迷的事。
老毛病犯了。
敬辞……
随之想起的便是陆淮。
鼻尖一阵酸涩袭来,眼眶渐渐温热,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势涌出,划过脸颊滴落在衣物上。
卓祁强忍住内心的悲寂,回想起昨日朝堂之上信使所言,在脑中重复了一遍,抓住了几个关键信息。
万俟似是与陆淮同归于尽,而万俟似能领兵打仗,登上王座,其身后定然少不了李琛的帮助。
江南叛乱,北疆告急,叛军与夏军一同攻入京城,再扶持李琛坐上皇位,这便是他们原本的计划,只可惜千算万算,算不到夏国被灭,万俟似自己也会成为这场计谋中的牺牲品。
背后的人是李琛,唯一一个获利的人,也是李琛。
一切皆因李琛而起。
卓祁缓缓睁开双眸,眸中的悲伤凄凉少了大半,逐渐变得冷漠起来,他的爱人拼死守住了北疆,拼死守住了大景的半壁江山,而如今江南叛乱,百姓再度陷入逃亡之中,他不能放任不管,终日沉浸在悲伤之中。
报仇需讲究冤有头债有主,李琛的意图太过明显,他要守住另外的半壁江山,他不能让爱人白白死去,最后却落得一场空。
卓祁握紧了腰间挂着的玉佩,手指多次轻轻抚过玉佩上的“淮”字,也在此时下定了决心。
他要保住大景。
……
“大人,您真的确定要去上朝吗?”
“千真万确。”
卓祁试图绕过莫忱,往左挪动一步,莫忱亦随之移动,再移一步,莫忱再次紧跟其后,将他的去路牢牢挡住,那态势似乎毫无商量的余地。
“可是大人,您的身体尚未痊愈啊。”
“我心里有数,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明白。”卓祁停下脚步,说道:“那就有劳莫副将早起,护送我前往皇宫了。”
昨日还因伤心过度而晕厥,今日竟能上朝?眼前之人真的是卓祁吗?莫忱心中暗自疑惑,再三确认眼前之人并非戴有人皮面具的贼人,而是货真价实的卓祁后,这才退让一步:“大人请随我来。”
……
疼。
好疼。
“你的兄长便是命丧我手,而你,也休想逃脱。”
“敬辞,哥哥即将返回北疆,你在府中要乖巧懂事,明白吗?”
“敬辞,我等你功成身退,与君同欢。”
“……”
他们是谁?我是在哪里?
我的头好痛。
陆淮的脑海中闪过几个零碎的画面,然而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想起画面中人物的模样,梦魇如层层迷雾般将他笼罩,令他无处可逃。
“敬辞,快醒来。”
脑海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陆淮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凭借着这个声音,他斩断了紧追不舍的梦魇,从黑暗的深渊中被拉了出来。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