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似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毕竟是王室子弟,自幼便有专人教导,武功也没有落下,与陆淮打得有来有回。
不知交手了多久,烟雾弥漫,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两人只能凭着感觉继续战斗,直到阵阵脚步声在耳边响起,伴随着陆家军的呼喊声“陆将军”,陆淮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夏军已经被陆家军完全控制住了。
胜利近在咫尺。
陆淮加大力度,一刀砍向万俟似的肩膀,却再次被他接住,刀剑相交,发出刺耳的声音,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万俟似面露狰狞,突然开口:“你的兄长就是死在我手上,而你,也逃不掉。”
还没等陆淮做出反应,万俟似便大笑起来,与此同时,爆炸声在耳边回荡。
是炸药。
万俟似将炸药绑在自己身上,在陆淮靠近的同时,拉响了炸药的引线,炸药瞬间爆炸,而陆淮也被爆炸的余力弹飞出去。
与此同时,一支利箭明晃晃地刺入了他的胸口,是旁边尚未断气的夏军所为。
眼前不再模糊,而是一片明亮,风如利刃般刺痛着陆淮的双眸,配刀也脱离了手掌的控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急速下坠。
看来,他是无法再陪伴卓祁了,这是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烟雾之外,哪有什么空旷之地,不过是神秘而未曾被发现的天涯坐落在那里罢了。
三月初三,陆淮坠落悬崖,生死不明。
尽管陆家军一遍又一遍地搜寻,却始终未能找到陆淮的尸首,只找到了那块完好无损、刻着“安”字的玉佩。
……
数日后,京城,皇宫。
陆淮的死讯传至京城时,卓祁正在宫中朝堂之上。
这几日,江南的消息接连不断地传入李晟耳中自他苏醒以来,就没有听到过一个好消息,朝堂不可一日无主,他只得强撑着病体上朝。
“报!”
信使未经通报便闯入朝堂,跪地磕头,动作一气呵成,道:“禀陛下,北疆已光复,夏国王室无一幸存,大景的阻碍彻底清除。”
闻言,李晟微微颔首,道:“知道了,那就命陆淮早日归来吧,你也起来吧。”
话音刚落,信使却并未起身,而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声音颤抖地继续说道:“陛下,陛下,陆将军,陆将军他……”
“陆淮怎么了?”李晟神色严肃。
信使微微抬头瞥了卓祁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说完了剩下的半句话:“陆将军他殉国了。”
此言一出,朝堂上瞬间鸦雀无声,朝臣们个个张大了嘴巴,呆立在原地。
陆淮殉国了。
陆淮再也回不来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硬生生地从心口插入,将卓祁的心一点点撕碎,一点点割烂。
他紧紧攥起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强忍着情绪,强忍着泪水。
万一这是假消息呢?万一陆淮没死呢?
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在信使拿出那件物品时彻底破灭。
那是玉佩,是他亲手雕刻的玉佩。
也是他亲自为陆淮戴上的、刻着“安”字的玉佩。
本应在爱人身上摇曳,此刻却静静地躺在这里,成为爱人已逝的信物。
李晟最先回过神来,目光急忙转向卓祁,卓祁并没有在朝堂上倒下,撕心裂肺地哭喊,也没有埋怨命运的不公,他只是转过身,一步步走到信使身旁,拿起玉佩,仔细擦拭着。
片刻后,朝堂上依旧一片寂静,卓祁将玉佩收入怀中,面向李晟行礼道:“朝堂无事,臣家中有事,先行告退。”说罢,他向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去。
直到卓祁完全消失在李晟的视线中,李晟才缓缓吐出那两个字:“散朝。”
……
这一日,本是回春时节,京城却降下了大雪。
卓祁出了皇宫后并未登上来时乘坐的马车,而是顶着落雪,一步一步朝着侯府的方向走去。
路上无数辆马车从他身旁经过,而他身着红色官服,犹如雪地中绽放的艳丽红梅,不畏寒冷,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