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明明不太记得的许星河突然出声,然后一下就说中的位置。
他话落,自己也愣在了原地,然后莫名抬手挠挠后脖颈。
“我好像,去过?”
“是吧。”沈程泠对此也没有多言,于是很认真的让许星河带路:“要快。”
至少,要比陌百迁,比众道友,比所有人都快要达到那里才可以。
所以,大约一柱香后。
他们约莫挑了一个好天气,此处山险却不似八年前那个大雾弥漫的日头。
如今天朗气清,于悬湖之畔,犹如观一明镜。
水倒映着天的颜色,远远相望,一脉相连,山后便是来时路,越到顶上树越少。
反而是水鸟,蜻蜓偶尔下落,悄悄一点于那悬湖之上,才要人真的分得清,啊,原来这真不是一方明镜。
“我的修为不足,灵力不多。”到了目的地,不曾想他们竟是真的第一波,沈程泠在感叹二人幸运的同时也是毫不费时向前。
一边拉起两侧的衣袖,顺手解开发间的一条绑带将衣饰上多余的布料束起,一边对着身后,正收着剑的许星河说:“一会给我点修为,要很多,特别多。”
人家索要都是借,沈程泠一开口就是要许星河给的,人家一借借很少,也都生怕自己说的多了借人的那方不乐意,结果轮到沈程泠,他到好,一开口和许星河说的就是要很多,特别多,好像心里唯一的顾忌就是许星河那心理准备不足。
这简直就是强盗去到主人家,劫的不是富的还要给那主人家匡匡两巴掌,然后拎着他的领子开始问,“为什么平常不努力?为什么库里不集钱?为什么明明跟你说了要抢劫,结果你就拿出这三瓜两枣,你糊弄谁呢?”
但好在许星河就属于那种地主家的傻儿子,他收好了剑,面对沈程泠这抢劫式的开口根本不问他要干什么。
反而是屁颠颠的上前,就像是拿着自己的钱袋子向外翻着给强盗看般问:“一会给吗?还是我现在就给你吧?”
就跟他说他自愿当炉鼎的时候是一样一样的,沈程泠在手中结印,有的时候也忍不住朝后瞧他一眼,然后目光就晃回前方那古井无波的湖面:“许星河,你家的修为不要钱?”
说借就借,说给就给,那么大方,叫人怀疑。
沈程泠不开心了,淡蓝色的结印打出去,直接如一个打水漂般是一条路线而过,然后逐渐的,将整个湖面从平静到沸腾,再之后,便是如同一柄瞧不见的巨斧一般劈了下去。
有些东西经不得深思,因为越思越气,越气越思,于是人也不知道人到底为什么能小气成那个样,说话的语气就是不对味,还极力保持着成年人的体面。
他没有意见,只是随口一说:“你给过多少人啊?”
一个?十个?百个?
他不是对人人都是这般吧?
许星河抬手在身后给足支撑,红色的灵力总是绚丽且耀眼,尤其是偶尔零星一点飘到别出而变出的红色锦鲤,总会围着他的周身跳动,摆尾。
有时就跑到沈程泠眼前了,真是花里胡哨。
“没有啊。”许星河微微摇头否认了这种说法:“灵力这种东西,我没事往外借来干嘛?”
要说启元宗的师兄弟,是谁断手断脚了不会自己修的吗?
其实,这游来游去还挺可爱的,沈程泠闻言心底倒是有一瞬微妙,随即又道:“那你干嘛给我呀?”
“你不一样。”许星河想也不想,似乎好像也是没把沈程泠和其他人归类到一边。
而且他很奇怪,于是一边默默的加大力度,一边问:“你不知道吗?可我记得我说过,我喜欢你啊,喜欢你,所以灵力修为又或者其他,反正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
话落,前方久久无言。
沈程泠很快就从后颈红到耳根了,莫名其妙便被身后的直球打个措不及防,连手里结着的法印都跟着闪烁了一瞬。
这世上怎么会有像许星河这样的人?
真的一点也不好!
他居然可以那么毫不在意的把喜欢说在明面上,没有半分羞涩,也不难为情,就好像他如今喜欢上沈程泠是这天底下多么寻常却合该就有的一件事一般。
去爱上一个最不可能爱上的人啊,“真是时过境迁。”远远的有阵轮椅轻响。
还伴着几声浅淡的咳响,“白大哥你现在居然跟星河弟弟在一起了吗?”
多么可喜可贺的一件事,天河水开,沈程泠收手,回身,“从柳苍枝拿出玉穗的时候我就想问了,洛初,为何会记得,你不是疯了?”
再看那轮椅之上,许星河只觉得眼熟的少年,洛初生的白净剔透,散发流苏,但身形消瘦,也不知是否病了很长时间不见日月,因而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温和气息里都夹杂三分病态,唯有发尾一截并不符合他这身装扮的红褐色发带最为耀眼。
那条发带的颜色并不匀称,甚至布料处早有一些地方已然因为染料的凝固而变得僵硬,但主人爱惜,时时佩戴。
“怎么能忘呢?只有一个月罢了。”少年抚着发带,在沈程泠已经完全平复下的目光里面缓声说:“白大哥,我有执念,来看看我哥。”
也顺道……清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