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人点头,几番欲言又止,其实他更担心叶夙的状态——
总感觉叶师兄要疯魔了,尽管现在看上去……无恙。
“哥哥。”叶琯歌记得沐清河的话过来了政务堂,只是她这会面容憔悴,更让叶夙担心。
“叶长老。”见她来了,一直守在叶夙身边的弟子很识趣的离开。
“琯琯,你刚醒吧,这么就到处……”
“我没事。”
叶琯歌摇头,步子极慢地走过去,拿出一个锦囊,“哥哥跑一趟神女殿吧,这块玉玦是神女信物,她说凭这块玉可以去找她提任意一个请求。”
叶琯歌伸手递给他,极为郑重:“你去跑一趟,就为了箫师弟。”
叶夙有些迟疑接过:“沐澜姐她……”
“我想澜姐姐应该也更希望箫师弟活着吧……而且神女殿下说了,姐姐气运流失严重,若参此战便是必死之局,神仙难救,但姐姐说——”
“琯琯,我虽不是宫主的亲生女儿,可我身上流着的是上清和无妄的血,我是上清的少主,是沐家的女儿,是唐家的后裔,此战不可能不参加——
即便是必死。”
叶琯歌还能记起沐澜在几年前说这些话时的神态和语气;
她依稀还记得那日神女殿的骄阳之下,女人的笑比阳光还耀眼……
叶琯歌话一说多,嗓子便哑的厉害,叶夙忙递了水给她。
叶琯歌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继续道,“神女当时有所隐瞒,我们知道这是天机,不可泄露天多就也没多问。”
“现下我才知道,这战我若不去,姐姐是有一线生机的……
箫师弟的信传来前,姐姐就打算出发了,正好就给了我一个陪她一起的理由……”
“我知道六宗弟子那么多,这封印也不是非我不可。
箫师弟也说了,以我的意愿为先……我本来是因为担心她才去的……”
“琯儿别哭……”叶夙起身抱住她,轻声哄,“沐澜姐不会想看见你这般的,她会难受的,哥哥也难受……”
但叶夙抱着她闭上眼时,脑海里尽是箫初琛的模样……
到底是谁应了谁的劫,为何他们兄妹都落得了如此下场?
“哥哥,我要是出事了……宫主和上清,就要你和箫师弟多费心了……”好一会后,叶琯歌推开他,像是交代后事一般开口。
“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叶夙想开口拦她。
叶琯歌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她笑:“葬天山太黑了,姐姐不会喜欢的,我要去给她造那天棺。”
顿了顿,她重复一遍,“天灵冰棺。”
天灵冰棺是纯水系修士独有的秘法,也不是什么高级的不外传秘法,只是为挚爱铸棺而已——八滴心头血为引,耗时极长,所需灵力极多。
也极少有人会去这么做,先不提纯水系修士主医疗,灵力高的人不多,单是那八滴心头血便让许多人望而退步了——
取心头血对人体的伤害真的太大了,哪怕只是八滴。
再说那秘法一人一生就只能用那么一次,半月内不放入尸身天棺便会消散,而铸造天灵冰棺至少要花费半个月,但一般都是停灵七天便下葬……
“琯琯你前几日补了封印,灵力恢复过来了吗?”叶夙还想劝劝她。
“大不了就去见澜姐姐啦。”叶琯歌故作轻松,可她通红的眼眶让这句话没有半点轻松感。
叶夙最后也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拦她的举动,因为叶琯歌她很认真很认真的和他说:“哥哥,我现在想给她铸天棺的执念,就和你想救箫师弟一样,你拦不住我的。”
*
息灵大殿叶夙也不是没来过,只是为什么这回总觉得陌生的紧?
“阿晚。”叶夙终于踏足了息灵大殿,是这几日头一回看见箫初琛,“我来看你了。”
“阿晚,那回你说,一命换一命,我想起来了。”
那年叶夙八岁,算起来箫初琛五岁——正好是他走失那年。
叶夙记得那天叶岫玉带着叶琯歌外出,只留年幼的他一人在家……
那天晚上雨很大,小小的人儿都撑不住伞。
可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叶夙徘徊了好久,尽管害怕,但他还是用发抖的手去开了门。
雨中,一个年幼的孩子缩在自家的屋檐下,瑟瑟发抖。
叶夙试着喊他却无济于事,伸手拉他时才发现他体温高得吓人,只好半拖半抱的把人弄进了屋子里。
于是那晚啊……一个小小的孩子守了另一个孩子整整一夜;
守出了他们前后两辈子理不清的因果纠纷。
“可阿晚,你不是欠了我一条命啊,你是——
欠了我两辈子的欢喜啊……”
北宫暴政五十一年,只因一人陨落,便得一人心死,从此那人眼里心底再无天下苍生……
北宫的踏月早就疯了,上清的叶夙又还能挺多久?
“阿晚,上回没能救你,这次一定救到你。”
重要的人不算多,但你无疑是最重要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