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方昀回神,瞥到他的脸后,心中的火气却是直往上冒。
想他堂堂将军,竟被两个丫鬟用一把锁给捆住了,而这个傻子虽然没有上手,但从头到尾就这么冷眼看着,谁知道他是不是存了什么坏心思?这根本就是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给我解开。”时方昀面带微笑地淡淡说道,语气绝对算不上友好。
卫不愚迟疑地看了看他脚上的锁链,苦思了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不过这一次倒不似先前那般强硬,他放低了身段,软着声劝说:“不愚也不想这样对阿昀哥哥的,但是阿昀哥哥一点都不爱惜自己,明明都病了,还光着脚到处乱跑。不愚也没办法呀!不愚不想再看到阿昀哥哥这样对自己了……不愚、真的会心疼的……”
他委屈地嘟着嘴,眼角泛红,看样子是又想哭了。
时方昀张了张嘴又合上,心里也是憋屈的厉害。之前面对小丫鬟,他自然不好发作。现在面前的又是个傻子,发一顿火除了把人弄哭外,没有任何用处!
时方昀垂下头,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呼出去,尝试着缓解心中的烦闷。
卫不愚的视线一直都在他的身上,这般痛苦的模样自是尽收眼底。他抠着手沉默了片刻,吸了吸鼻子,小声道:“阿昀哥哥别难过,不愚、不愚现在就把它解开。”
说着,他转身快速绕过屏风,不过半刻的功夫,就举着钥匙重新出现在时方昀的视野。
他蹲在床边,开锁的动作略显笨拙。
在一阵金属碰撞声后,时方昀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了不少。揉了揉脚腕上落下的红痕,就见一双手突然探过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裤腿,那双手指节泛白,看样子是用了不小的力气。
“阿昀哥哥……”
时方昀抬眼,卫不愚换成了跪坐的姿势,仰着脸,鼻尖泛红,眼眶里还有泪水在打转,嗓音带着哭腔:“不愚又让阿昀哥哥讨厌了,但不愚真的不想再让阿昀哥哥生病了……”
眼泪落下,卫不愚难过地低下头,呜咽着喃喃道:“可是不愚……不愚一直都想对阿昀哥哥好的……呜呜……”
时方昀皱起眉,突然感觉有些过意不去。卫不愚小他两岁,就算不是傻子,也不说身份差异,他也多少该照顾些才是。
时方昀犹豫地伸出手,在碰到卫不愚的头顶前,又收了回去。他干咳两声,道:“我都还没说话,你怎得就哭起来了?”
卫不愚哭声一顿,松开一只手,用袖子擦起脸来,闷声道:“不哭……不愚才没哭呢……”再抬起头时,他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只是那双红彤彤的眼睛,让他的笑怎么看怎么勉强。
时方昀一时不知要做什么反应才合适,这么多年来他只顾着打仗,哪有闲工夫去和小孩相处?
再说了,就算真把这个傻子当做小孩看待,他也得先把心里那道坎跨过去才行。毕竟这么大的体型在那摆着呢,只要是稍显亲近的动作,他就感觉浑身别扭。
良久后,卫不愚小心翼翼的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略显尴尬的沉默。
“阿昀哥哥,我吹泥哨给你听好不好?”
时方昀瞅了他一眼,没有应声,倒也没拒绝。卫不愚见状立马起身,生怕时方昀会变卦似的,如旋风般跑到了屋子的另一角,在一阵翻箱倒柜后,抱着一团鼓鼓囊囊的布包回来了。
他走到床边,将布包放在床上,摊开后,里面大大小小的全是泥哨。
泥哨形态各异,都是小动物的造型。看着它们,时方昀倒是想起卫不愚送给自己的小团雀了。他在准备嫁妆时好像随手塞在了一个盒子里,也不知道放哪去了。
卫不愚蹲在床边,面露难色地挑挑拣拣了半天,都没决定到底选哪一个。
时方昀随便扫了一眼,目光却被其中一个泥哨吸引了去。它的外观奇形怪状,褪色也相当严重,和周围那些造型可爱、颜色鲜亮的泥哨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丑陋。
他探出手,把丑泥哨捡了出来,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无意间,他发觉卫不愚的目光也正追随着这只泥哨,而那一对泛红的耳朵,也让时方昀越发好奇了。
“这只泥哨……殿下保存了这么久,可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