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羿礼算了算日子,的确是新年快来了。
金州城的城门紧闭着,没人能进来,也没人能出去,干粮时刻消耗着却没有新的补给。
城墙外有不安好心的蛮人打着圈的窥视,危机感时刻悬在金州城的天空上方,那呼之欲出的刀枪剑戟似乎马上要撬开这座城市。
林羿礼的葬礼倒是让他们寻着理由大哭一场以作释怀,然后又彼此依偎着思考除夕夜吃什么。
林羿礼陪着傅柏川坐了一会,突觉疲惫,招来傅柏川道:“困了,我要休息。”
“金玉,你来……”
林羿礼攥住傅柏川的手,皱了眉头。
“我要你。”
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林羿礼的主动让傅柏川备受震惊。
林羿礼不爱一句话说两遍,当傅柏川没有动作的时候,他的脸色越来越差。
几乎已经到了林羿礼想甩个耳光上去,质问他是否耳朵聋的程度。
但林羿礼忍住了。
他清楚傅柏川是傻了,不是故意的。
傅柏川花了一点时间消化那句“我要你”,挽起林羿礼的手将他抱进怀中,一句干脆地“解散”从他嘴里说出,然后不管不顾地抱着林羿礼飞快地奔回厢房。
林羿礼所在的厢房要冷清的多,多数人都被喊去主院里收拾残局。
在黑暗的拐角处,一记沉重的闷棍突然打来。
不等傅柏川从头脑昏沉里反击,一根麻绳困在他脖子上勒紧,粗麻袋套上半身,他的四肢被迅速缠绕的麻绳捆绑。
林羿礼从傅柏川怀里摔下,磕着身体疼得站不起。
林羿礼以最快的速度大声呼救,但一块布蒙进他的嘴里。
李绥一的脸赫然出现在林羿礼眼前。
他们二人忙着对付严骁,竟忽略了这偌大的金州城里藏着另一队不怀好意的势力。
不等李绥一动手,林羿礼自己听话闭眼装晕,被装进另一个麻袋里。
林羿礼太困了,在颠簸里,还是沉沉睡去。
等林羿礼醒过来的时候,头上的麻袋已经被取下。
昏暗的房间里透着窗外传来的微弱光线,不知道是不是李绥一不舍地伤他,还是瞧不起他破坏力,他的手脚都被细细的红绳绑着困在背后。
红绳没什么束缚力,但林羿礼也的确挣不开。
再转头时,林羿礼看见傅柏川的身影,而傅柏川此时也在看他。
不知怎的,他身体里的不安竟然轻了不少。
“我帮你。”
傅柏川引着林羿礼转过身去,细长的红绳一咬就断。
林羿礼没有任何犹豫,快步到门边检查门锁情况,好消息是门没有锁。
林羿礼将这个消息带给傅柏川,当他看清傅柏川手上的绳结时,他苦恼地呆住了。
那一圈绳子几乎有他的大臂那么粗,扎扎实实地紧紧箍在傅柏川的手腕与脚腕上,几乎勒出了血液不流通的紫红色。
林羿礼拼尽全力,磨到手掌破皮流血也解不开绳子,而傅柏川身上的利器也早被搜刮干净。
“你先离开吧。”傅柏川劝道。
“我走不远。”林羿礼摇头。
“你留在这里也什么都帮不上。”
傅柏川的话说得伤人且过分,但林羿礼又无法反驳。
哪里是林羿礼磨绳子,分明是绳子磨林羿礼,林羿礼的手掌已经被粗糙的绳结擦得血肉模糊,绳结上的红色一片一片地晕开。
傅柏川这次很快地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直白这个问题,所以他又补充道:“我死了就死了,金州城和将军府那边还有你。”
林羿礼想说话,却被傅柏川打断。
“我知道你,你想活着。”
傅柏川躲开林羿礼伸来的手,他看着林羿礼,快速又坚定地说:“我更想你活着回到京城去,去你原本该有的高度。”
林羿礼表情凝固,他站了起来。
傅柏川释然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不如京城为官对林羿礼的诱惑。
所以他开始准备独自留下赴死,还想着如何做才能给逃跑的林羿礼多拖延点时间。
“你等着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
林羿礼表情严肃,却在傅柏川眉心留下转瞬即逝的一吻。
林羿礼快步到门边,手落在门上的瞬间。
门先一步从外打开,发出咯吱一声刺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