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颗手掌大小的火球在温涞指尖绽放开来。

火焰烧得空气瞬间扭曲，但温涞却对这高温无动于衷，凝神默念着魔法教材上的指导。

‘用魔力去撕扯他，想象一只无形的手，将这枚火球捏扁，拉长，融入更多火元素，使它膨胀。’

圆滚滚的火球不安分地跳动着，原本平稳的表面骤然泛起红色波浪，眼看着慢慢趋向于扁平，变得更加炙热，却忽然噗嗤一声熄灭。

温涞若有所思地收回手。

按照它的说法，如果能让火球的形状改变，那么火球术就能转变为火焰矢，威力和穿透力都将大大提升、又或者如果能将火球的数量增加，从1变为10，火球术就会变成焰雨术，造成大范围的火焰伤害。

这两种进阶法术，对魔力的输出效率和控制能力有很高要求，温涞试了好些天还无法做到。

这对被周围人吹捧为‘先天满魂力’的温涞来说，还挺挫败的。

或者……弄一枚火球术的魔核，通过融合进行升级？

“……算了。”温涞打消念头：用魔核升技能到底有隐患。玩家用的都是生化克隆体自然无所谓，可他不能不在乎。

而且，一旦用了魔核，说不定会被它察觉到不对劲。

它，指的当然是温涞梦中的那头龙——那头自称奥布希狄安的黑龙。

温涞第三次梦见它，是在头疼于魔法启蒙的时候。

对于地球人来说，魔法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东西，虽然将幻想变为现实是科学家最常做的事，但隔行如隔山，当他们从黑市高价买来的魔法启蒙教材堆满一整个桌子，却没人能理解这些书本所描述的内容时，大家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科研进度也因此停过一阵子。

直到温涞参透了冥想，抓住了魔法的尾巴，并辅助科研人员观测到空气中的魔力因子为止。

虽然众人都夸赞温涞天赋无双，但只有温涞自己知道，这天赋里包含了些许虚假成分。

他固然拥有超高的天赋，但要学会冥想也并不容易，之所以短时间内成功，是因为他再次去见了梦中的那头龙。

温涞当然不确定那头龙的真实性，所以只是抱着实验的心态，在睡前念了几遍那头龙的名字，奥布希狄安。

这次与它相见，是不同的场景。

前两次是在广袤草原，第三次却是温涞未曾见过的蔚蓝湖畔。

深幽的树林将这片湖水包围，袅袅晨雾将黑龙的身形半隐在其中，水汽浓厚到已在巨龙鳞片上凝结出露珠，但巨龙却豪不在意这湿漉漉的环境，像是很惬意似的，身子卧在湖畔的草地，大脑袋搁在一块湖岸岩石上，直到温涞站在它面前，它才慢吞吞地睁开眼睛。

“晚上好，奥布希狄安先生。”温涞念着拗口的名字，向巨龙问安。

【你好。】巨龙似乎已经习惯了温涞的不请自来，甚至发出了邀请，【湖畔的草地很软，如果你不介意露水，可以坐下说话。】

它说着草坪很软，温涞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着睡衣，脚下没有鞋。柔软的草地带着晨风的凉意和露珠，赤脚踩在上面有些冷，却很舒服——不像是梦中会有的触感。

温涞有些遗憾地叹息，“谢谢您的邀请，但我的精神还没有强韧到能无视晨露，寒风，浑身湿透地坐在草地里……哪怕这是个梦。”按理说梦中人应该没什么知觉，但温涞却能感到周身传来的冷意，也让他没法肆意行动。

他望向湖面，清澈的湖水下飘荡着颜色缤纷的水草与珊瑚，间或有尾巴飘逸的鱼儿游过，一眼就能望见底。但更为特别的，是湖面上如绸缎般的金色光带，像是某种生物在空中盘旋后留下的魔法痕迹，正扑簌簌往水面落着金粉。

这场面实在梦幻，温涞不由称赞：“这样的美景，应该只有梦里才能见到。”

【本可以更美，】巨龙叹息道，【我想梦见一群流星水母，却想不起它们的触手细节，只好用这些鱼群装点这片湖。】

温涞：“是吗？那可真遗憾，虽然我没见过，但它的名字听起来很有意境。”

【它们经常随着水质和温度改变颜色。】巨龙半闭着龙眸仔细回忆，【上次见到它们是在罗德湾，大片聚集在一起，把夜晚的大海染上了金色，随着波浪翻滚，在黎明前变成了银色，正午时，又变成了橘色。】

听巨龙的意思，像是在海边呆了一整天，就为了看水母变色。

温涞不动声色地继续赞叹：“听起来是段很美的经历……但我很惊讶，不同种族的智慧生物对于美的概念，竟然是相似的。”他试着展开话题，“奥布希狄安先生，人类在您的眼里是什么样的？可爱的小动物？或者面目可憎的……嗯……无鳞片肉色蜥蜴？”

巨龙：“无鳞……肉色蜥蜴！哈哈！哈哈哈！”温涞的话似乎戳中了它的笑点，忍不住低笑不止。

这次终于不再是温涞与巨龙的意识对话，而是真真切切的“笑声”。

它的声音低沉而磁性，让温涞不由在心里勾勒出一个成年男性的形象。

“人类虽然不太符合我们的审美。”巨龙忍笑说道，“但我们偶尔也会变成人形，不会认为人类是——肉色蜥蜴……哈哈哈哈！”

温涞：“……”

“哦，你可以叫我黑曜。”巨龙说，“奥布希狄安这个名字音节太长，我不喜欢。”

温涞：“……黑曜先生。”他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将巨龙和黑曜画上等号。

“原来人类对龙族有这种误解吗？”黑曜总算平复了笑意，“我们的审美应该是很相似的，虽然我们看见的东西不太一样……我是说，龙族能看见更多颜色。”

“我们能捕捉到一些人类看不见的东西，比如雨滴落下时反射的虹光；飞鸟振翅时羽翼的色彩变化；花开到花谢每一秒都是不同的妍丽……”黑曜似乎是头很有生活情调的龙，又或者是为了让温涞更容易联想，它说起美景时，挑得都是生活中经常能见到的场景，并不说那些远大的，难以想象的。也更让温涞有种‘原来我离这些景致只差一线’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