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伯尼贸易虽然一直是珍妮在经营,可她始终自称只是温伯尼少爷的女仆。
如今的珍妮变得更加成熟妩媚,盘着高高的发髻,穿着华美的红色敞领长裙,身材凹凸有致,男士们都忍不住为她侧目。这些年无数男人向她求爱示好,想和她共度一生,或将她变成自己的情.妇,她都断然拒绝。
和宾客们逐一打过招呼,推杯换盏享受着众人的赞美,人们都在问什么时候能见到那位少爷。
盖文正吩咐仆人摆弄餐桌,快五十岁的盖文已经开始长出白发,眼角皱纹也多了几条,时间过得飞快,曾经那个强壮勇猛的骑士长,所有精力都用来抚养年幼的小主人。
“孩子呢?”珍妮拉着盖文走到了无人的楼梯口。
“我不知道,我这也挺忙的,你去他房间找找看。”
“少爷不在房里。”吉米正好从二楼下来:“我去三楼看看。”
“不,我知道他在哪儿。”珍妮提起裙摆穿过人群出了屋子径直走向花房。
玻璃花房亮着微弱的光,珍妮悄悄靠近,贴着玻璃看见穿着黑色礼服的少爷正坐在窗边,窗台上站着那只乌鸦。
“康纳先生说明天会给我带几本关于航海的书,真希望他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也许我应该跟珍妮谈谈,把他接到庄园里,那我有什么不懂的就可以随时向他请教了。”说这些时杰森眼里闪着光。
凯文.康纳是他的家教老师,二十五岁样貌俊美,气质儒雅,他从杰森六岁起便开始教他读书。
杰森小时候有点怕生,庄园离城区的学院又很远,来温伯尼贸易求职的凯文.康纳博学多才,珍妮立刻提出优厚的薪资,聘请他做杰森的私人家教,凯文.康纳想存钱和未婚妻举行婚礼于是爽快答应。
“我希望一会儿能下雨,然后我把那群人全轰出去,他们就得淋着大雨排队等马车,我如果把马车都解开,戴维和普利莫就会领着那群马在庄园里狂奔,哈哈,所有人都要淋成落汤鸡……”杰森说着递给乌鸦一小块生肉,乌鸦吃得起劲。
自杰森会说话起,他就开始跟这只乌鸦聊天,每次杰森想找它,它总是盘旋在他头上,杰森没有朋友,只能跟庄园里的小动物们玩,还给它们都取了名字。这只乌鸦,杰森叫它拉斐尔。
“我说错了,我不希望下雨,奥德里奇不喜欢下雨,我只是想让他们快离开。”杰森摸着拉斐尔的脚趾说:“如果下雨了,你就进来躲雨,我会一直开着这扇窗户。”
拉斐尔歪头盯着杰森,作为一种群居侵略性鸟类,这只乌鸦既没有脾气也没有同伴。
“嘿,小雪球怎么躲在这儿呢?”珍妮宠溺地说着进门,拉斐尔吓得立刻飞走,杰森赶紧站起来,背起双手低头看向地面。
“你又在跟那只乌鸦说话了,我们谈过这事儿,不要跟乌鸦说话,也不要跟戴维和普利莫说话,它们是动物,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它们听得懂,只不过不会回答,它们是我的朋友。”杰森弱弱地顶嘴。
“哦亲爱的小雪球,你就不能像个正常青少年一样交几个狐朋狗友夜不归宿什么的吗?”珍妮捧起杰森的脸蛋,那双浅褐色的眼睛过于清澈,他的红发褐眼完全遗传了他的母亲,只是右眼这绿丝不知从何而来。
“也许该送你去学校了,有个贵族学院,每个班级只有二三十个学生,你应该去试试。”
“我不想去城里。”杰森后退了一步,“我喜欢康纳老师,他在家里教我就好。”
“为什么呢?城里什么都有,我带你去一次你就会爱上,那里有大剧院,有魔术师,有马戏团,狮子会钻火圈……”
“我不喜欢马戏团,狮子也不喜欢钻火圈!”杰森听到这些突然发怒,对珍妮吼的同时右眼的绿丝闪了一下,他自己不知道,珍妮可是看得非常清楚。
“好的好的我们不去马戏团,放轻松小家伙。”珍妮抱着杰森轻抚他的后背,一脸难以置信——这个孩子,继承了她母亲的,似乎不止外貌。
“对不起珍妮,我不应该对你发火。”杰森立时道歉,态度十分诚恳。
“没事的,我们过去吧,宴会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人们都等着见你呢。”珍妮整理着杰森的蕾丝领花,瘦小的少年穿着礼服的小大人模样可爱至极。
“我不喜欢过生日,就这一次可以吗?以后不要办什么宴会了。”
“为什么不喜欢过生日?过生日可以收礼物,你一定会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生的,生日有什么意义?”杰森失落地垂着眼角问,这话深深刺痛了珍妮的心。
“你母亲是一个善良温柔的人,你长得跟她一样。”
“也许你就是我母亲,看,我们头发都一样。”
珍妮被他逗笑,她捧起那张白皙的小脸蛋说:“如果你是我儿子,我一定告诉全世界,我希望……我很希望,你是我的儿子。”
站在门外的盖文听见二人的对话轻轻叹了口气,告诉杰森他的父母被海盗杀掉总比告诉他自己的父亲杀了母亲好接受得多。
“看看你个子都这么高了,再过几年快超过我啦。”
“所以你可以不要再叫我小雪球了吗?被人听见怪难为情的。”杰森红着脸颊说。
“那可不行,你永远都是我的小雪球。”珍妮说着亲吻了他的额头。
时光回到十年前,一场大雪,庄园被白色覆盖,雪停后全家人都出来清理院子,杰森蹦蹦跶跶的在雪地里玩耍,突然就开始捏雪团砸向吉米。
“少爷小心别摔了。”吉米担心地叮嘱,杰森看他没有跟自己玩,又捏了个雪球扔他,直直扔到了吉米脸上,吉米傻呵呵地笑着继续扫雪。
“你这小家伙可真淘气。”盖文看他一直欺负吉米立刻加入对决,放下铲子跟着捏雪球砸向吉米。
“你们也太过分了吧。”看不下去的珍妮抓起一把雪砸向二人。
“你好笨,得压成球打人才疼。”盖文讽刺道,杰森跟着哈哈笑。
“噢你想玩真的?”珍妮突然冲过来抱起杰森将他轻轻抛向盖文,盖文赶紧接住又抛了回去。
杰森特别喜欢被这样抛来抛去,咯咯笑的停不下来,快乐的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天使,本就白皙的皮肤被雪地衬得发光。
珍妮接过杰森的时候滑倒在地,两人躺在雪地上傻笑,头发和衣服上沾满了雪花,盖文推了下二人旁边的枫树,满树枝的挂雪都落下来,二人被淋得满头白雪,尖叫着爬起来开始追着盖文砸。
杰森带给珍妮和盖文无数的快乐,温伯尼庄园里总是笑声不断,他一直是所有人的开心果。
“好了,你们俩快过去吧,别再让客人们久等。”盖文推门进来,语气平和地说。
“照我教你那样说,不用紧张。”珍妮鼓励道。
“该死!我讨厌宴会。”
“注意你的言辞!”盖文厉声斥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