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多年的郎中见他脸色不好,急忙解释说只要疗养得当,还是有恢复的可能。
“用最好的药,把他给我治好!”谢臻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可不要一个废人!
巧娘又来催谢臻就寝,谢臻也确实乏了,刚准备回房又想起什么,挑眉吩咐道:“把他安置在我卧房的外室。”
他担心谢韫又偷偷对钟阙下手,还是把人搁眼皮底下放心。
在场众人皆大惊失色,你看我我看你,可谁都不敢质疑半句。
钟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光怪陆离,周遭都是虚幻的影子。
他茫然地伫立在原地,风中传来战马的呼啸,血液的腥臭在空气中发酵,转眼他便执剑站在了人群中央。他下意识挥剑坎向攻击自己的敌人,麻木地任温热的鲜血飞溅在自己脸上。
头顶的灼灼烈日让他不住眩晕,恍惚间他竟看见谢臻正坐在一匹马上,双眼含泪等着他来解救。
他无暇多想,连忙几刀砍死周边的敌人,飞身上马将谢臻搂在怀里,然后一路过关斩将,把人带到了安全地方。
谢臻仍伏在他胸口小声啜泣,声音婉转清亮,比他听过的任何歌谣都要悦耳。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哄人的话,但嘴笨的他,最终只摸了摸谢臻泛红的眼尾。
他虔诚又温情地把人拥在怀里,忽然感觉下巴传来温软的触碰感,垂眼一看,竟是谢臻在偷亲他!
这一刻,钟阙的呼吸都停滞了。
“喂!”谢臻戳了戳他下巴冒出来的胡茬,“都日上三竿了,怎么还不醒?”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任性的小世子可不管对方是因为受伤才陷入沉睡,他只想从玩物身上找乐子。
话音刚落,钟阙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哼哧哼哧的,像是得了什么急症。
谢臻疑惑之际,钟阙突然坐了起来,眼瞳失焦地瞪着,眼白上遍布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谢臻!”美梦的余温冲昏了钟阙的头脑,令他见到谢臻的第一眼,便急不可耐地拥住,像寻到了失而复得的宝物。
谢臻微愣,并没有急着挣脱:“你唤我什么?”
这话说完他的脸色已经全然冷了下来。
小狗怎么可以直呼主人名讳呢?不乖。
腕间的剧痛令钟阙不得不清醒,他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臂,颓然垂下脑袋:“主人……”
这是他第一次当面唤谢臻的名讳,扪心自问,如果不是这场梦,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心底藏着怎样隐秘的期待。
他想像慕容闵、像祁玦、像谢韫那样,能够拥有与谢臻比肩而立的资格,长久地陪伴他,看他对自己展露笑颜……
“哼哼。”谢臻见他一副失了智的模样,也懒得计较更多,招来丫鬟给钟阙喂药。
他手脚筋脉尽毁,体内凝不起内力,气血又严重亏虚,现在就跟纸人一般,不需风吹就已经摇摇欲坠了。
谢臻抱臂上观,脸色愈发难看。
这人维持坐姿已经很费劲了,一双手抖得跟筛子似的,为何还逞强要自己喝药呢?
丫鬟任由他把药洒在被褥上,只冷眼瞧着。她显然不愿意服侍这个卑贱的奴隶。
“啧。”谢臻被这俩暗中较劲的人弄烦了,“滚开。”
把丫鬟赶走后,他一把夺过药碗,把碗口送到钟阙嘴边,恶声恶气地命令:“张嘴!”
在他面前,钟阙倒是乖得跟小羊羔似的,几口就把药咽了,喝完还眼巴巴地仰看他,这莫名取悦到了谢臻。
“甜吗?”他眯了眯眼睛,恶趣味地问。
钟阙怔怔地点头。
“那就把药碗舔干净。”谢臻笑了。
旁观的丫鬟微讶,她也听说过这奴隶刚来府上时反抗得多激烈,是个烈男,世子让他这样做,他估计又得发狂了。
她可得保护好世子。
但钟阙只是留恋地看了谢臻几眼,随后便乖顺地舔起碗壁,舔得有模有样,跟小狗似的。
谢臻觉得新奇好玩,看得正起劲,谁知这狗东西居然舔上了他拿碗的手指,让他下意识觉得恶心。
“主人手指上沾了药汁……”钟阙的声音又干又哑,晦暗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几根圆润的指尖,上面正泛着诱人的水泽。
“嘶。”谢臻拿碗的手一松,一个轻飘飘的巴掌甩在了钟阙脸上,“臭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