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
“亚瑟。”古斯纳闷地调过镜头,确认那块沾着火药痕的破旧方巾正稳稳地覆在亚瑟脸上。“你能记得起你那条脏兮兮的蒙面巾,却记不出你的左轮?”
“我也很纳闷,但这毕竟是我在做梦。”亚瑟闷声发笑,嗓音透过布料显得愈发粗哑。“女士们先生们,抢劫了!”
车厢里模糊的乘客们瞬间爆发出一阵惊呼,但那个无面司机依然僵硬地保持着驾驶的姿势,雕像般纹丝不动。亚瑟一把抓定那人的制服往后一扯,像丢麻袋一样把司机甩出车厢——
“哈,手感倒是和真人差不多。就是轻了点。”他拍了拍手,转身面对控制台,“然后呢,邪祟?你会开?”
“我用不着会,亚瑟。”古斯低笑,“但这是当前最直接的解法。”
C键。回望。
后方街道尽头,那头诡异的白尾公鹿正迈着优雅的步伐逼近。它的皮毛已经完全长齐,眼中燃烧着异常的金光。它的每一步都让路灯闪烁不定,仿佛整个梦境都在为它让路。
古斯意志一凌,亚瑟的手立即粗暴地拉动车闸。电车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车轮与轨道摩擦出火花,开始疯狂倒退。
“可能会有点痛,亚瑟。”
“哈。”亚瑟大笑,“我喜欢这主意——”
车厢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模模糊糊的乘客身影跑动,大喊,最终如烟雾般四散消逝。电车剧烈摇晃,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尖锐刺耳。鹿和它身后的昏黄光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轰!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撒下,他们同时惊醒。
寂静。
地面光影斑驳。只有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鸟鸣,还有树叶在微风中轻柔的沙沙。
【……真是见了鬼了。】
古斯长出一口气,低头看向亚瑟。亚瑟猝然弹起,又脱力般砸回那张磨得发亮的兽皮睡垫上,发出一声闷哼。
“你说得没错,邪祟。”
相当罕见地,男人没有嘲讽,只一动不动地瘫在地上,声音有气无力:“比黑水镇逃出来那天还他*刺激。一整个该死的幽灵鬼城,一辆发疯的电车,还有那头见鬼的鹿……”他喘息着哼笑一声,“也许我该找个印第安人来给我那破帐篷画几个驱邪符。”
【我更建议你洗个澡。】古斯上下打量他,实事求是道,【亚瑟,你湿透了。】
亚瑟抬起胳膊,以一种老练赌徒数钱般的速度快手摸索过自己。不知为何,古斯觉得他悄悄松了口气。
但那双鹰似的蓝眼已经揶揄地盯了过来。
“去你的,邪祟。”他溢出声粗哑冷笑,“你他*把我衣服都扯烂了,现在还想装起正经?怎么,在地狱里呆久了,连个又老又丑的牛仔都能下手?”
古斯轻笑。
【我得反对你的自评,美人,尤其是在我亲手确认过之后。】
“美人?老天在上。”亚瑟摇头,“我可算看透你了,当了邪祟后憋疯了,是吧?”他同情地说,“可惜现在不是在该死的梦里了,伙计。下个梦再见。”
缓慢地,男人按了按脖子,龇牙咧嘴地撑起身,动作远没平日的利落,几乎能说是在试探。小地图上方的状态栏里,生命值虽然稳定,体力条却已经见底,死神之眼更是彻底耗空。
这状况像极了游戏里亚瑟的一个可触发事件——轻信陌生人,做出错误选择,最后为此付出代价。古斯镜头拉近,意识同时凝聚成形,掌控般地扣住亚瑟的腰。
亚瑟身上是件皮革马甲,因这材质,也因亚瑟长年累月的户外活动,尽管收了一道,后腰处还是存在一条若隐若现的空,几乎就是个邀请般的诱惑。古斯的意识顺着它钻进去,先感受到那件被汗水浸透的衬衫。
潮。热。还有紧——那具能轻松拽住烈马的强健身躯在他的触碰下越来越僵,如同一头戒备的野兽,却完全无处可躲。
【放松点啊,亚瑟。】古斯调笑着分出另一股意识,恶趣味地捏过亚瑟的耳垂,【假如你真的如你表现这般无谓,那你的手感该更软点。】
细小的折痕出现在亚瑟眉间。
作为一个正处于巅峰时期的帮派杀手,亚瑟·摩根极少用咆哮来展露威胁。古斯看着那双蓝眼里划过熟悉的杀意,但下一秒,那道折痕消失,亚瑟喉间也滚出一声低笑。
“现在有血有肉的可是我,普莱尔先生。”男人嘲讽,嗓音粗哑,“至少我还知道活人是什么感觉。倒是你,好歹憋了一个月,就憋出这点下三滥的把戏?”
讥诮。粗砺。即使身处劣势也会用冷嘲热讽来表达不屑。标志性的亚瑟风格。但眼下,这家伙的用词却微妙地掺杂了某种近乎挑逗的默许。
……不过感觉不太对。
可这会儿也没必要沉迷打嘴仗。在亚瑟梦里的圣丹尼斯城,在他们意志角力的那刻,不知什么原理,他阔别近一月的部分知觉重新上线。
这代表他能玩些别的……
毫不犹豫地,古斯镜头再转,直接怼向亚瑟领口。上辈子的屏幕前,他更常对着的是亚瑟的完美背影——被宽肩衬出的窄腰,马鞍上挺拔的身姿。但是,现在,古斯觉得很有必要对准亚瑟的脸,好不错过接下来的表情。
意识凝聚成形,自上而下,一把扣住亚瑟的肩颈。
男人顿时浑身一震,像匹被套上陌生缰绳的烈马,本能地猛力甩动。但,下一秒,他迎向空气的胳膊举得更高,戴着露指手套的手也张开。
“慢着。邪祟。”亚瑟朝他举起双手,动作不像示弱,不像惊怒,反而带着近乎表演般的从容。“给我几秒钟。”
【怎么,亚瑟?】古斯低笑,【终于学会害羞了?】
亚瑟没回复,只慢条斯理地探向马甲口袋,金属的冷光在他指间闪现——一块铂金怀表。古斯认出来。这是他给亚瑟换温血马的那堆贵重物品之一。不知何时,这家伙居然捞了一只在自己手里。
而亚瑟抬起头,那双锐利的蓝眼睛注视他透露过的镜头所在。又一次,他们的目光在虚空中相对。
“听好了,邪祟。”男人勾起嘴角,拇指一挑,弹开怀表盖。“上次你露出你那肮脏的爪子之后,直接睡到了天黑。”
“在你继续你那些下流把戏之前,要不要先算算,这回你得倒过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