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古斯平稳地说,【我来操作你。】
“在这?”被操作对象挑眉,继而大大方方地点头,“行吧。门都锁好了,正好方便你发挥。需要我躺到床上去么?”
目标在即,古斯懒得跟这厮斗嘴。直接构想按键W。
亚瑟的身体立即反应,直接走向床头,随即坐下。接着,又自顾自地站起,以一种近乎滑稽的速度跨到床尾,再度坐下。
“伙计,你在让我做什么?”亚瑟疑惑道,“进行你们邪祟的某种仪式?”
话音未落,他再一次不由自主地站起。这回,他直直走到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箱前,像被钉住一般定在原地。
这是旅馆给客人用来存放贵重物品的箱子,有些还会配上一把掉漆的铁锁。当然,在房间被售出时,它里面通常空空如也,就像亚瑟营地帐篷里的钱箱。
亚瑟审视眼前的木箱,眉头抬起:“那么,我的报酬就在这里面?是几只神奇的蛀虫么,能啃出金子的那种?”
【你在紧张,亚瑟。】古斯嘲笑道,【你怕我真的又变出什么。但,不好意思,我还真能。】
毫不犹豫地,古斯再度构想按键E。游戏中,这是坐下的指令,也是与个人物品互动的触发。
亚瑟的手不受控制地伸进木箱,而古斯的视野,也滑下一个熟悉的界面——存档中的衣柜目录。各式各样的服装归作分类,整整齐齐地排下。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一个虚拟的亚瑟即时展示更换效果。
不过,眼前却有个活生生的亚瑟。
……而且现实里这家伙真的好深一条沟。
古斯早知道,亚瑟·摩根有一把浑厚粗犷的声音,仿佛是陈年威士忌与粗砂纸的完美调和。这款声音不会是仅从喉咙迸发,而需要一副起伏的胸膛加以回荡增幅。
此刻,因弓身伸手探入木箱的动作,亚瑟的背部肌肉微绷,腰腹肌肉收紧,而那声音质感的重要源头——两块饱满的胸肌——却在这般姿势下放松了,就在那晃。
我怎么就穿成了个视角。古斯恨恨地想。
“我只摸到了木板,伙计。”亚瑟在浑然不觉地嘀咕,“应该还有灰。要是你想用它做棺材,恐怕得先好好擦擦。”
古斯没理他,重新专注于衣柜界面,选中了一块领巾。继而恶趣味地将镜头对准亚瑟的脸——果不其然,几近同时,那双蓝金的眼睛瞬间睁大,嘴唇也微张,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存档里的领巾放到现实,并非像游戏里那样直接挂上亚瑟的脖子。古斯看着亚瑟的手缓缓从箱子中抽出,指间多出一块宝石蓝色的宽丝绸领巾。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让它是像一角流动的海洋。
随着他的确认装备,亚瑟自然而然地展开领巾,流畅地绕过自己的脖子,打了个优雅的结。
【你的报酬。】古斯说,控制亚瑟走到镜子前。【还满意么。】
亚瑟皱眉眨眼,低头瞥了眼胸前,又抬头望向镜子。他伸手摸了把领巾,似乎在确定发生的一切是否真实,脸上表情由震惊,逐渐转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这就是你们上等人的品味?”
意料外的回复。古斯问:【上等人?我终于从邪祟升级了?】
“上等邪祟。”亚瑟哼笑,“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你让我光着膀子,却要勒上领结。”
【看来有人是嫌不够啊。】古斯啧了声,【好吧,让我再看看——】
衣柜界面激活,【自定义装束1】选中。除了先出的领巾,一件一件地被亚瑟从木箱中掏出,又逐一穿在身上。
很快,镜中映出一个焕然一新的亚瑟·摩根:头戴一顶缠海蓝绸带的深色灰帽,白衬衫上也系着宝蓝色的丝绸宽领巾。宽阔的胸膛被一件深色马甲勒着衬着,同色系的长裤利落地没进锃亮的黑色皮靴,双手也戴上了一副露指的黑色皮制步枪手套。
从头到脚,无一不散发着精心和金钱的味道。但那双带金环的锐利蓝眼,却流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不自在。
“够了,伙计。”亚瑟叹口气,“你这身行头不适合我。”他嘀咕,“给我换回我的毛巾。”
【相信我,这身很好。】古斯欣赏地说,【你穿着它去抢劫,事后警察非但不会怀疑你,还得恭恭敬敬地喊你先生,问你嫌犯往哪边跑了。】
亚瑟摇头:“我得骑马,打猎,干活,收债,搞不好还得在烂泥里打滚。所以,不。留着你自己穿。”
【这就是属于你的衣服。你看,领巾上都绣着你的姓氏首字母。】
“你真不该这么干。”亚瑟仍然摇头,“卖掉时肯定得折价。”
【你可以卖给我。】
“你连实体都没有,伙计。”亚瑟继续摇头,“想给我报酬,不如来点实在的。”
【比如?】
“这双靴子,还有手套。谢了。”亚瑟说,开始去拆脖上领巾,“至于其它的,就当是给稻草人准备的——嘶。”
他突然倒抽一口凉气。古斯疑惑地调转镜头,看着亚瑟一把拽开绸巾,顿了顿,又伸手抬起帽子。
【怎么?】古斯询问。
亚瑟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左手拇指谨慎地探入右手手套的手背。又是一声倒抽冷气,他的表情由困惑转为恼火。
“该死的。”亚瑟低声咒骂,“这不是你搞的鬼吧?”
【你先告诉我,我又搞了什么鬼?】古斯反问。
“你给你这些邪术变出的衣服涂了胶水。”亚瑟冷笑,“又或者,它们跟你一样,突然决定要当我的寄生虫。你说是哪种情况?”
【你是说,它们粘住你了?】古斯诧异道,【不应该啊?我操作一下——】
衣柜界面激活,【自定义装束2】选中,更换装束确认。亚瑟的手指立即开始去解纽扣。马甲滑落,衬衫的第一粒扣子也顺利地解开,然后是第二,第三,第四——
“停。”亚瑟喊,继而,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被无形的线操控,慢条斯理地将第四粒扣子重新扣好,胸前被拉扯的刺痛感也随之平息。
他的体毛不算特别旺盛的那款,但被衣物覆盖的地方,它们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紧紧黏住,稍有动作,就会带来难耐的不适。
理智告诉亚瑟,这可能是古斯那些见鬼的戏法又出了岔子。但镜子里,他竖着领子,敞着三个纽扣。而这片露出的皮肤上刚好没有什么明显毛发,只有若隐若现的胸肌中缝。
亚瑟低头,目光确认地扫过自己的胸口,又盯回镜子,嘴角抽搐:“我真怀疑你是故意的。怎么,想把我剃干净,好留下你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