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苍忙忙起身拱手道:“何秀先生夸的小子脸红,小子不敢当。”
早两年?早两年这份政绩哪里能落在罗县令身上?
罗县令请众位落座,一边道:“本官看压两年好,学问之事不可急躁,稳扎稳打才好。”
“县尊大人说得很是。”
前院男人们说得热闹,后院的气氛也不差分毫。
县令夫人刘氏坐在右边上首,左边坐着王教谕的夫人朱氏。下首分散坐着王苍的母亲赵氏、贺宁远的夫人阮氏、梅长湖的夫人林氏、县令夫人的娘家大嫂张氏,以及其他几位秀才的家眷等。
“王夫人,这次你家大郎得中小三元可不得了,我家大人念叨了好几回,说不出十年,你们王家又要多一位翰林了。”
赵氏嘴角带笑,为表尊重,身子微微向县令夫人上首侧了下,笑道:“王苍才中秀才,哪里当得起夫人夸奖,夫人过誉了。”
“王夫人可别这么说,你家的大郎是文曲星转世,以后呀,金榜题名,入翰林,入阁拜相都指日可待。”
“哈哈哈,贺夫人说的是。”
旁人忙附和。
“贺夫人别说王夫人家的大郎了,你家二郎也不差,才十四就中了秀才,还是廪生,这也是难得读书根苗。”
贺夫人笑道:“我家不比王苍,我家二郎有今日,全靠他爹拿棍子训出来的。不瞒诸位,我家二郎中秀才前,我日日担心,生怕这根苗还没长起来,就被他爹一根棍子抽断了。”
夫人们又大笑起来。
站在母亲身后的渔娘悄悄垂下眼,嘴角微翘,贺二郎为着读书真挨了不少揍。
梅二郎靠着母亲站累了,转身扯姐姐裙子,出门前被烫得整整齐齐的天青色缠枝绣花裙,这小子一抓就皱巴了。
“姐姐,出去。”
“别闹,你乖乖的,下晌姐姐带你去周家玩儿。”渔娘压低声音哄道。
“淼姐姐今儿做香妃酥吗?”
“不知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
渔娘的闺中好友周淼,周家也是外来户,在东街上来了一家饭庄,主卖鱼,生意十分红火。周淼没有继承父兄的手艺,她最爱做点心,点心之中,香妃酥做得特别好,贺二郎最喜欢吃。
孩子都坐不住,渔娘刚哄好弟弟,别家孩子可不好哄,何夫人的三岁小孙女嗷的一声大哭,屋里其他三四个小娘子小郎君瘪着嘴,作出今儿要大哭一场的架势。
“哎哟,把咱们小娘子小郎君忘了,快别哭了,出去转转,外头的花可好瞧呢。”
县令夫人发话了,渔娘等几个半大姑娘们也不在屋里立着装乖巧了,带着弟弟妹妹去院子散散。
小姑娘们走了,屋里夫人们的话题从孩子读书转到嫁娶上来,上月何秀才家的老来女才出嫁,都夸何家的小女儿嫁得好。
王教谕的夫人朱氏开口道:“王夫人,你家大郎今年也十六了吧,可有在相看了?”
赵氏笑语:“不着急,我们这等读书人家读书重要,等他学业有成后再说亲也不迟。”
县令夫人的大嫂张氏试探着问:“十六也不小了,先定下,几年后再成亲也使得。”
“夫人有所不知,这是我夫君还在时就留下的话,定要大郎考中进士后再说亲,我也……唉,人都去了,就听他的吧。”
赵氏都这般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提,话头回到赏花上,王教谕的夫人夸县令夫人种的菊花好瞧,也只有县令夫人这样蕙质兰心之人才有耐心养出这般好看的花来。
县令夫人接住朱氏的话头,说起当年罗县令中进士后去座师张阁老家赴宴,张阁老家的花园里种的菊花才叫好看,黄的、白的、粉的各色颜色都有,唯有一盆墨菊最好看独特。
几位秀才家的娘子都惊了,还说在南溪县从未见过墨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开眼界。
“要说还是夫人有见识。”
县令夫人笑道:“这算什么见识,各地风物不同,咱们南溪县也有外面没有的好东西。”
“夫人说的是。”
梅家、贺家、王家的三位出身世家的夫人,都微笑着端起茶抿了一口,又放下,都不曾搭话。
王教谕的夫人朱氏坐在上首看得清楚,她不经意地打量了这三位一眼,在场的娘子夫人们,论穿戴讲究,搭配得当,首饰雅致,还要数梅家、贺家、王家三位。
听说这三家都是世家出身,用过见过的好东西不少吧。
朱氏又笑瞥了眼坐在右下首的张氏,头上的三对金簪,腕子上两对金镯子。她估摸着,有张氏这样的亲娘,就算有罗县令牵线,张家的女儿也嫁不了两位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