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又见许太医从门外走进,他垂眸躬身一礼道:“见过沈夫人,在下受傅大人之托,前来替夫人调养身体。”
“许太医,许久未见了。”崔长歌道。
闻言,许大夫只觉这声音竟是十分耳熟,乍一抬头,他便呆呆的愣在原地,不可置信道:“殿……殿下……”
崔长歌面露笑意,亲和道:“在青州城,许太医叫我长歌便好。”
“老夫还是随着珺璟姑娘喊您小姐罢,”许太医定了定心神,方才接着道,“可是现在替您请个脉?”
话罢,崔长歌便将手伸出,示意许大夫上前诊脉。
一室寂静,落雪和珺璟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许大夫身旁,目光灼灼,崔长歌反着闲适的又翻起了桌上摆着的册子。
不一会儿,便见许大夫收回手,思忖片刻又抚了抚胡须,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崔长歌道:“直说便可,眼下不是在宫中,没得那么多忌讳。”
片刻后,终是听到许大夫缓缓开口道:“您这脉象虚浮,可是近日耗费心神,夜里又惊悸难眠?”
还等崔长歌开口,便见一旁的落雪插话道:“正是,小姐这段时日总是夜里忽地惊醒,也就白日里能休憩片刻。”
许大夫点了点头,转而又道:“小姐往后还望放宽心,适当休息,若是长此以往只怕会引得旧伤复发。半年前小姐伤重,本就还未温补回来,时日一久只怕往后身体亏空得愈发厉害。”
崔长歌置若罔闻,没有抬头,说出的话却是让许大夫心里一颤,只听她道:“许大夫是为何辞官?可是与父皇龙体欠安有关?”
“老夫年岁已高,再加之家中小辈天分不高,若论资质只做得个寻常郎中,索性便辞官回乡了。”许大夫道。
话了,崔长歌又与许大夫依着京都之事随意寒暄了几句,便听许太医说稍后开副安神助眠的方子,至于温补调养则以食补和药膳为主,他待会便将方子写出来,送至厨房那去。
落雪闻言便拉着许大夫讨论起食补和药膳一事,没说几句,她便兴冲冲的领着许大夫往将军府的库房去了。
瞧见落雪这般模样,崔长歌便略有些头疼,只怕这往后的日子里,她是每日膳食都离不得药膳了。
一旁的珺璟瞧着崔长歌一脸愁容的模样,轻笑出声,“殿下,这回您莫要想偷偷将药膳倒掉,稍后属下便叮嘱落雪定要盯着您喝完才罢休。”
崔长歌佯装生气,戏谑道:“珺璟你如今出宫久了,心思都野了,以往你可是替我遮掩倒掉药汤一事的。”
珺璟但笑不语,并不接话,随手以往她是心软没回都依着殿下,可这回她定是要好生监督的。近三年未见,殿下着实消瘦了不少,西北府这苦寒之地终归是不养人。
却见崔长歌叹了一声后便站起身来,冷声朝着落雪吩咐,“着人盯着许太医,开的方子也传回京都寻个信得过的太医瞧瞧再用,让九处细细打探许太医辞官归宁的真正缘由。”
“傅大人先前便查过,许太医年前便有了辞官的念头,只是太医院那时正缺人,吏部便一直为允,可是许太医哪儿有问题?”珺璟问。
崔长歌道:“许太医那几个子嗣确实是天资不高,但我记得他有个嫡孙天分极高,还是一次宫晏上听许太医和同僚说的。”
珺璟心头一跳,连忙应下。
再抬头是便见崔长歌脸上冷然的神情,一时便有些感慨。她本是殿下身边的宫女,三年前殿下执掌监察司时,因着手中可用之人并不多,她便自荐去了八处,也算是瞧着殿下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如今的殿下胸有谋算,眉眼间却难掩疲惫之意,半年前那场算计,终归还是彻底寒了殿下最后一丝念想。
忆及此事,珺璟脸上神情倏地一滞,迟疑片刻方才问起,“不知沈岐为人如何?待殿下可好?”
“怎么问起他了?”崔长歌道。
珺璟:“属下如今还未见过沈将军,心中着实好奇,再者说半年前您坠崖一事,他亦有责任,如今三年之期也快到了,不知晓殿下是如何考量您与沈岐之间的关系。”
话了,又听珺璟又补充道:“您与沈岐成婚一事,属下等人当初便不赞成,您本大可不必如此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