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虞暂平心火,松开赢厌衣领,道:“麒麟先为红拂莫念解穴,你我之间有帐来日算。”
赢厌气黑了脸,怒声问:“你凭什么认为你这样待本王,本王还会为红拂莫念解穴?!”
神虞沉默从头上拔出一根发簪,伸出手,将发簪簪尖抵在自己手腹,平静道:“也好,本座今日火气大,需放血平心火。”
赢厌表情微变。
她继续道:“本座神女血异常贵重,这血自然不能白白糟践。容廷拿碗接血,将这碗血送去沥国。”
赢厌微微蹙眉。
今生的有苏虞,定有古怪!
她似知自己血的妙用,甚至知晓怎么威胁自己才可让自己妥协。
容廷不敢不听神虞命令,只得拿来杯盏,正要奉给神虞。赢厌一把夺来,握在掌心,掌心微微一用力,青瓷杯盏碎成了齑粉。
他打开掌心,齑粉扑簌坠落。
神虞将发簪收了回去,好整以暇看他。
赢厌侧了侧耳,寻到红拂与容廷的位置,一手起剑势,隔空解开两人穴道。
神虞见此满意道:“至于你欠本座的债……”
赢厌将手放下,打断她未完的话:“你们退下,本王有话问有苏虞。”
才回神女殿的绿梧,唯恐自己被神虞忽略了,迈前一步,手指赢厌,斥道:“不准直呼神女名讳!”
神虞心知他想问什么,道:“绿梧,容廷,你们带红拂与莫念出去。”
绿梧收回怒容,与容廷将红拂莫念背了出去。
寝卧再无外人,赢厌屏息听了听,确认这里再无其他人的气息,越过神虞坐在了神虞的位置上。
神虞见他装势,一撩裙摆,坐在了次位。
赢厌沉声道:“有苏虞,这里没了外人,你我的确有笔帐要清算。这帐的由来是你亲自说,还是本王替你说?”
神虞将手肘支在一侧桌上,手背抵在下颌,笑眼看他,道:“你先说。”
赢厌深知她狡猾,直接开口道:“十年前,本王做了一场梦,梦中的本王手握半个天下,乃北沥之帝,一时不察,死在了你手下。”
神虞用惋惜的语气道:“那麒麟岂不是英年早逝,着实可悲可叹。想来百姓们定会因麒麟的英年早逝,痛悲失英主吧。”
赢厌唇角一阵抽搐。
这样灭绝人性的人魔,知恶为恶,也知自己的死,于百姓代表什么。
他顿了一下,坦诚道:“那倒没有。”
她口中的百姓知道他死了,甚至会敲乐奏响,庆贺他终于死了。
神虞故作困惑不解,轻声询问:“这是为何?倘若麒麟真于梦中是半个天下之主,百姓怎会不敬麒麟,尊麒麟呢?”
赢厌立时黑了脸,咬着牙道:“有苏虞,本王是与你讨论这个吗?!你既然做过那个梦,说给本王听听。”
神虞轻笑出声,道:“十年前,本座也做过一个梦,梦中本座为百姓敬重,却死在了麒麟手下。”
赢厌黑着脸:“说详细些!”
她明明自甘堕落放弃神女身份,嫁给了神阙,却隐瞒不说,还故意混淆黑白,将她杀了他,说成他杀了她。
她以为,这样就能骗过他?
神虞叹了口气:“麒麟既然要听详情,那可就说来话长了。本座不过是做了场噩梦,姑且长话短说。”
她道:“梦中的本座,十三岁下山,亲眼所见百姓于乱世生不如死,于是择定了一人,想助他一统天下结束乱世。
本座用五年辅佐他,又用五年助他得了半个天下。二十三岁那年本座有心将另外半个天下送给他,却死了。”
她眼前,浮现出前世的一幕幕画面。
十三岁的她,与神阙同放一灯上天,与他相约十年平乱世。
十八岁的她,放弃了云榭天百国神女的身份,披凤袍,嫁给了他。
二十三的她,斩青丝,褪凤袍,纵身跳下神女峰,再睁眼已是今生。
她眸底带着释然,笑道:“本座算错了一人而已,本不会死。麒麟,是你害了本座,也是你杀了本座。”
赢厌不知想到什么,有些不自然地问:“有苏虞,你梦中辅佐的那人,是不是你的师兄神阙?”
神虞黯然道:“麒麟,本座记不清了,那人是谁并不重要,本座只需知道是你杀了本座就可。”
赢厌怒得站起身,攥紧双拳,咬着牙低吼:“有苏虞,本王再警告你一次!前世是你杀了本王,是你亲手把本王推下的神女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