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出场的女子留着妇人头,未着珠钗,只有一朵粉色绢花点缀,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模样。女子妙目流转,顾盼生辉,让人意想不到会来到比武组。
“东宫广发聘书招募女子人才,便是为了打破世俗眼光的桎梏,”景琬看了一眼女子的模样与众人的反应,心中了然,“若她能以武艺一鸣惊人,便是对在场的姑娘们最好的启发。”
李少央在与陈十六比试一番过后,仪容未见扰乱,她今日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便选了一个最规整的发式。此刻,她拿回了考核名册,站在台前,对女子说道:
“可愿与在场众人介绍自己?”
“在下薛芷。”
简短四个字,不说自己家世,也不谈及夫家何人,唯有自己的名字。
“才能如何?”
“驯马,射箭。”
李少央不觉有她,认真在考核表上写上薛芷的名字与才能,随后一挥手命令侍卫去牵马。
“东宫正有几匹烈马需人驯服,一会儿你选任意一个将其驯服,便可入东宫。”
而在等候烈马的时间内,民间女子没见过驯马场面,因此好奇居多。而了解一些内情的世家女子,有的认出了薛芷,并未多言;有的听说过薛芷的名字,私下讨论了起来。
“看这妇人气度非凡,原来竟是薛家女。”
“薛家,哪个薛家?”
“三年前被抄家流放的薛家啊!家主门下省侍中更是被当街斩首了,男丁服苦役,女眷们流放,唯外嫁的女儿们逃过一劫……”
“薛芷自娘家遭难后,便不再外出交际。没想到,往日里足不出户的人竟来到了东宫。”
“她好勇敢……”
世家姑娘们虽对薛芷充满好奇,但也在了解了相关消息后点到即止,只是静坐在原地充满期盼的看她施展驯马技能。
薛芷却将她们的议论声尽收耳底。
原来,外面的世界没有这么可怕。
她以为自己现身后会招来许多人的嘲讽,至少在她为家人收尸时,街市上的人就是那样议论的。
但今日场下的姑娘们并没有一人言语中带有鄙夷,甚至还含蓄地同情着她——薛芷年少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同情,然而今日她能理解,这是她人善意的表现。
几声嘶鸣长啸,各由几个强健侍卫勉强拉住的烈马先后走入了比武场下。它们的头上戴着护具,不是为了保护自身,而是为了保护驯马者不被其所伤。
来到陌生环境后,几匹烈马发出悠长而高亢的嘶鸣声,充满力量和野性。它们显然不愿受到任何束缚,对于任何想要驯服它们的力量都怀有极大的敌意。
此刻,对于站在比武台中央的薛止尤甚,它们保持着警惕,随时准备以全力反抗。
“薛芷,选一匹马吧。”
东宫一共备了三匹烈马,一匹是棕色,一匹为白色,一匹为黑色,皆矫健强壮,桀骜不驯。
薛芷走到它们跟前时,它们正用尖锐的蹄子踢开任何试图靠近的异类,用嘶鸣声表达着对人类的厌恶。
薛芷一眼看出,棕色的马匹年龄最幼,最有驯服的可能性;白色的马匹似已有幼崽。于是便选了其中最为健壮的黑马。”
驯马需要极宽阔的场地,并且场地内不能有他人,以免误伤,于是薛芷对景琬拱手说道:
“殿下,驯马场景激烈,殿下不如与姑娘们移步场外观望,以免被误伤。”
景琬正有此意,于是自己与李少央留下,让沈曦等人领着前来应聘的女子们退至场外。好在东宫对招募女性人才仪式极为重视,选择的场地十分宽阔,倒也勉强够薛芷驯马。
待众人全部撤离后,白马、棕马被牵回了棚中,为黑马与薛芷在场地中对峙。
薛芷上前试图抚摸黑马,后者自然十分烦躁地想要将其踢开,薛芷灵活闪躲开。
薛芷并非想通过感化来驯服黑马,但她眼中着确实有对黑马的珍惜与渴望——
“今日扬名,就靠你了。”
薛芷翻身上马,那匹未曾驯服的马儿顿时强烈反抗。它疯狂地摇动着头颅,四蹄乱蹬,试图将薛芷从马背上甩下。黑马狂嘶乱叫,让围观的诸人心惊胆战。
然而,薛芷毫不畏惧,她的好胜心占了上风,此刻血气翻涌,不驯服黑马不罢休。她紧紧抓住缰绳,双腿夹紧马肚,身体随着马匹的颠簸而起伏,让在场众人都提了一口气。
马匹动作激烈,在众人看不清的地方,薛芷的眼睛坚定而明亮,眼角泛红,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几年来拘在府中无事可做,除了打理内务,便是在自己的庄子上驯马,因此,不仅驯马技术没有退步,甚至还进步许多,今日黑马每一次的反抗都被她巧妙化解。
烈马在场地上狂奔了数十圈,每一次跳跃和冲撞都试图将薛芷甩下马背。但薛芷虽偶有几次几乎掉下马背,但双手仍紧紧地抓住缰绳,调整动作后,仍稳稳坐在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