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央,我在这。”
景琬说着走近了床边,她思索着要不要将玉佩的事告知李少央,若李少央不知情,之后她做出的一些看似离谱的行为便难以解释。
这时,系统的声音在景琬意识中响起:
【嗯,刚才忘告诉宿主了,帝女直聘系统的存在只能有一个人知道。如果两个人都知道这件事,那么其中一个的意识会彻底消除。】
景琬闻言心中一紧,问道:“怎么消除?”
【原地爆炸。】
“……”
这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即便景琬这样死过一次的人仍感到心有余悸。她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和李少央都知道了这个秘密,那么他们中的一个人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另一个人又该如何面对。
这个系统不仅能间接带来祥瑞,还隐藏着如此可怕的禁忌。
“阿琬,你去哪了?”
“看你睡得熟,我便自己去打了套拳。”
李少央点点头,她睡了一个早晨,此时总算恢复了精力,不多时便穿起衣衫准备归家。
走出行宫,李少央先行回府,景琬则独自向城西走去。
那里有一条清水巷,其间住的都是清流世家。
清水巷中的世家子弟们以钻研学问、德行高洁而著称,颇以为荣。
崔泠便是一个另类。
崔氏一族几代人都在翰林院任职,而崔泠这一支尤其擅长修史,作为这一代最聪慧的后辈之一,崔泠年幼时便被寄予重望。
然而在如此浓厚的家学氛围中,崔泠虽可数行并读、过目成诵,但相比于编年、纪传,他对木材的纹理、色泽和质地更感兴趣。
研学之余做些木工原无伤大雅,但这事传出去后却遭到了其他官宦的嘲笑。
不知崔家的家主和崔父是如何劝说的,崔泠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出来后将所有的器具、图纸一把火烧毁了。
弱冠后,崔泠因家族封荫与才学出众被选入翰林院,自此与其他世家子弟无异。
距崔府还有一段距离时,景琬在四周街市悠闲逛了一圈,似乎此行的目的并不在于崔泠。
清水巷周围不缺贵人,景琬的服饰并不铺张,但其通身的气势却吸引了角落中潜藏的目光。
由于习武多年,景琬素来敏锐,一早便捕捉到了那小心翼翼却冒失的目光。
在百无聊赖地逛了一圈,似乎正准备回家时,景琬突然改变了方向,走到了墙角的阴暗处。
那里蹲着几个眸子明亮的小乞丐。
景琬心中一动,她走到乞丐面前,从腰间取出一两银子,递给了乞丐。乞丐有些惊讶,本以为这个贵人是来找麻烦的,没想到出手倒是慷慨。
“贵人有何吩咐?”为首的小乞丐掂量着手中的银子,不忘探寻景琬的目的。
“清水巷的崔泠大人,你们知道吧。”景琬问道。
“崔泠……”小乞丐的眼珠来回转了转,片刻便明白了景琬所指之人。“您说的是翰林院崔编修?经常能见到。”
“你可知崔大人平时经常去的地方?”
乞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但并无恶意,景琬一看便知,这小乞丐怕是误会了什么,但她无心去理睬。
小乞丐点点头,低声说道:“贵人,崔大人平日里常去的地方,便是城南的风华阁。”
景琬略微笑了笑表示满意,十分娴雅得体,小乞丐却看直了眼——原来贵人笑的时候是这副模样!天爷啊,只这神态她这辈子都学不会。
“把手伸出来。”景琬对为首的小乞丐说。
小乞丐的手中此时还拿着那一两银子,见景琬这么说,还以为是贵人对自己的答案不满意,要将银子收回,于是急忙将银子放到破烂的口袋里,然后终于肯将两手向前伸出。
景琬在小乞丐的手上又放了一两银子,转身便走,留几个小乞丐愣在原地目送她走远。
景琬不知道的事,虽然只是二两银子,却使刚才那个小乞丐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前世,义熙十八年——也就是三年后,景琬被毒酒赐死;而千里之外的北地军营,一名十五岁的小兵崭露头角,在景朝灭亡时已经是新朝皇帝麾下的一员猛将。
而现在,这位还是乞儿的猛将,已经有了想要效忠的对象。
“梨子姐,这位贵人好大方啊!”年纪最小的一名小乞丐对他们的头儿说道。
“嘘——在外面要叫我什么?”
“嗯,恶狗哥……”
……
回东宫这一路,街市的叫卖声不断,百姓的谈笑声充斥耳间,这世道似乎平静而安逸。
然而,在这平静的背后,秘密和危机正折服其间。景琬站在门外,望着这片难得的祥和,心中充满了沉重与不安。
就算给全城的乞丐一两银子,他们无傍身的本领,往后仍然会是乞丐。
看着那些衣着破烂、脏兮兮的孩子们,最大也不超过十二的样子,景琬只觉得民生之基任重道远。
前世,她曾设想过建立“福幼院”,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但当时户部连年哭穷,军队开支尚且捉襟见肘,又何况去养育乞儿。
人才、人才、人才……
钱、钱、钱……
钱只是招揽人才的基础,无法解决一切;而人才任用好了也能生钱。
未来的路还很长,她必须做足一切准备,迎接前朝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