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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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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谢勋看在眼里,却未有任何举动。

他十分谨慎地环顾四周,将这里的一切记入脑海里。

他有预感,以后怕是还会再来。

谢勋殿后,最后一个下到井里,井底下,别有洞天。

沿着狭窄的石阶往里走,细长甬道,只能一人通过,三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一间石屋,郑伯敲了门,里头有人把门打开。

一名年轻的红衣女子落入了谢勋眼中。

姿色如何,不作评价。谢勋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红,心想也是该换个色了,连穿几日,着实腻了。

云瑶见到女子欢喜异常,扑上去把人抱住,亲热地唤蓉姐姐。

郑蓉清冷的面容也浮出一丝笑意,摸摸云瑶一头丝滑秀发:“都成家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说罢,郑蓉越过云瑶看向她身后的男子,不问,也不寒暄,揽着云瑶往屋里走。

郑伯反倒跟谢勋介绍起来:“这是我的义女,性情孤僻,不爱与人来往,得罪之处,还望姑爷见谅。”

谢勋毫不犹豫,极为痛快地把药吃下,让郑伯对他刮目相看,态度也有所转变。

大人看中这小子,执意招他为婿,想来也是有缘由的。

谢勋深知自己在这几人眼里就是外人,倒也规矩,目不斜视,到了桌前在云瑶身边坐下,对着桌上一堆稀罕玩意,依旧冷静如故,未表现出丝毫惊诧的情绪。

反倒云瑶不时拿眼角余光瞥向身旁镇定异常的男人,纳闷不已。

桌上这一堆火石弓器,他难道一点都不好奇,还是说,太会装了。

到底年轻,难免气盛,云瑶指着其中一个小黑瓶,问男人可知这是何物。

谢勋直言不知,且态度谦逊,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云瑶不免得意起来:“这是硝瓶,里头装有硫球,厉害得很。”

点火于药线,掷向敌营,硝瓶一裂,声如火枪,刹那间就能将人立成齑粉。

而这些危险的玩意,也是云瑶临时起意,准备送给乔雁的礼物,既然不能助她脱离苦海,那就送她自保的工具,关键时刻兴许还能救命。

此物厉害,谢勋当然知道。那时候的她领着百姓坚守城门,强撑了一个多月,这些东西也功不可没。

到这时,谢勋再看云瑶,心境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这女子,带给他太多的意外。

可这种意外,并不让谢勋觉得麻烦,反而更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

鬼知道,这女子到底对他下了什么蛊,令他中邪至深。

宫内,散朝后,云廷和未能及时离开,被皇帝叫到御书房私下议事,同行的还有平阳长公主。

平阳长公主不是个软和人,身份摆在这里,姿态也端得高,唯有对着云廷和,尚有几分和气的颜色,笑着恭喜云廷和嫁女,招了个满意的女婿。

云廷和回以一笑,谢过长公主的祝福,但也仅是表面周旋,寥寥数语,不欲多言。

入了屋,皇帝已然坐于御案前,面色凝重。

二人欲行礼,皇帝手一扬,示意不必多礼,坐。

平阳和云廷和一左一右地对坐,躬身聆听帝令。

眼前二位都是皇帝最为器重的人,但凡有重要决策,也是第一个找他们商议,这回亦然,皇帝一扬手,命内侍将柔然那边传来的密报交由二人过目。

云廷和以长公主为先,示意她先行看过,自己再接过密报,一目十行地迅速阅完。

看过后,云廷和面色渐沉。

皇帝敲了敲案上已经拟好的圣旨,看向云廷和道:“偏偏是这个节骨眼,柔然内乱,王室相争,大王子被奸细所伤,生死不明,这亲,还能不能和下去,云相以为如何。”

云廷和两袖合拢,并着十指,恭身道:“若这密信是真,大王子确实重伤,形势不明,那么和亲一事就需谨慎而行,依臣之意,不如暂缓,令人再去探,静观其变。”

皇帝闻言转向难得沉默的平阳:“皇姐意下如何?”

平阳长公主睥了云廷和一眼:“眼下既无更好的法子,也唯有如此了。”

二人都表了态,皇帝心里也有了底,颔首道:“那就留中不发,再议。”

出了殿门,云廷和走前,平阳自后头叫住他,快步赶上,面上含笑:“和亲一事暂缓,想必云相也如释重负,毕竟云相爱女之心,整个临安城的人都知。”

云瑶新婚期间不在家中待着,去到公府寻闺友,这事儿可瞒不住,不到一日的光景,便传遍了贵圈。

云廷和思及女儿亦是头疼不已,但在平阳面前仍需稳住,仿若未闻,嗟叹一声道:“这人的命运,有时只在瞬息之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纵是天意如此,我们肉体凡胎,能做的,怕也只是顺应而为。”

故弄玄虚,说了跟没说一样。

平阳眼看着男人朝她别过后大步远走的背影,无声地笑了起来。

回到府里,云廷和第一句便问:“小姐姑爷呢?”

管事立马回:“都在屋里坐着,等大人归。”

难得了,这么乖。

云廷和甚是欣慰,快步行至屋内,见女儿女婿,一人坐一椅,面对面地却无任何交流,看着实在别扭。

想着女儿还在为乔家女伤神,云廷和也未多思,径自坐到了主位,清了清嗓子,意思是渴了,等着孝女贤婿尽孝。

搁往常,听这声儿,云瑶早就起身孝敬老父亲了。

可这会儿,云瑶内心的不平尚未退去,实在没心情。

谢勋倒是动了,世家公子的仪止典范尽显无遗,就连给老岳父奉个茶,都极为赏心悦目。

云瑶冷眼旁观。

思及男人在密室里的表现,云瑶也不能说后悔了,可对男人仍有顾虑,是以,离开那里后,二人皆是寡言,对密室里的一切避而不谈。

云廷和喝过女婿端来的茶水,心情更为舒畅,但见女儿仍是一副不受教的样子模样,又改了主意,暂时不告诉她和亲一事可能取消的消息,把人心志再磨一磨,不然这一言不合就闹脾气的性子,到了婆家也不会过得太顺。

婆家不比娘家,不给她立规矩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如他这般事事顺着她由着她。

喝完茶,云廷和一人一个红包,便叫谢勋领着女儿回侯府。

今后夫妻俩一条心,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不必来得太勤,他身子骨还算硬朗,不劳他们惦记。

见父亲要撵自己走,云瑶不禁红了眼。

为何非要成亲,成亲有个什么意思,自己的家都不让回了。

云廷和强压下内心的不舍,别过脸不看女儿,只对谢勋摆手道:“去吧,替我向你祖母问好,孩子不懂事,请她担待了。”

“应该的,岳父不必担心。”谢勋认认真真地作了个揖。

回程的马车上,见云瑶情绪低落,垂着脑袋,把身子倚在车窗边,一语不发,谢勋轻咳了一声,缓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如此有主见,也有胆识,理应想开。”

密室那一遭,谢勋对云瑶有了新的认知,她绝非后宅那些逆来顺受毫无思想的女子,更该懂得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

云瑶终于有了反应,却是恹恹道:“我这几日实在没甚心情,还请郎君体恤,暂且歇到厢房,祖母那边若有想法,我亲自去向她说明。”

说罢,云瑶掀了一下眼皮,觑了男人一眼。

谢勋恍若未闻,顾自道:“倒也无碍,你好好将养,祖母那边你也不必顾虑,若有疑问,我自会去说明。”

如此甚好。

男人如此上道,云瑶心情稍稍好转,看他又顺眼了那么一点。

有云廷和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父亲,便是老夫人也不好过问云瑶娘家的事,一句辛苦了,老夫人就让小夫妻回去了。

哪怕三夫人马氏在一旁疯狂暗示,她也置若罔闻。

待小夫妻一走,马氏又来老夫人跟前哭诉,求老夫人发发慈母之心,救救自家老爷,再拖下去,人真要没了。

老夫人却将马氏斥责了一顿,急个什么,人还在牢里又没宣判,别自己吓自己,几句话把马氏打发了,并发了话,近些日不许马氏再来这里扰她清静。

吴氏得知后,特意跑来把马氏奚落了一通。

马氏心头大恸,更为悲愤。

都不帮她救老爷,她只能靠自己了。

许是思虑过重,回到侯府没几日,云瑶便觉身子不适,头脑昏沉,终日里迷迷糊糊,夜里做的梦也多了起来。

又一晚,梦境突如其来。

云瑶仿佛局外人,瞧着那虚幻的一幕幕。

三表哥不让……可我实在舍不得……求表嫂给孩子一条活路,帮帮我们母子……

榻边小几铺着细腻锦缎,上头摆放鎏金炉,几缕轻烟袅袅,似雾似仙。

隔着这层层雾绕,榻上女子的面容愈发不真切,却恍若神仙妃子,叫人心生向往,又不忍靠近。

跪在地上的女子哭到声嘶,一手扶着日渐圆润的腰身,一手拿帕子擦拭泪水,眼角余光却是悄悄瞟向榻上的美人。

美人几不可闻地一声叹:“若是你三表哥的孩子,我还能帮你说说情,可偏偏不是,我再贤惠大度,也不可能将不是夫君的孩子认到他头上。”

多么匪夷所思。

云瑶看着梦境中虚幻的自己,简直不能相信。

她哪怕脑子进水了也说不出这么膈应自己的话。

谢三要是真有了私生子,还过个什么,离了便是,从此一别两宽,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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