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人轻扶步摇:“您二位恐怕要在将军府再住些时日,前头便说过了,您知道了内情便走不了了。”
“留到什么时候?”赤草挑眉,“留下没问题,总要有个期限。”
“我听您有提到十三天,这代表什么吗?”
屋子里地龙烧的热,赤草额头渗出细汗,他不愿用脏手去擦,用手腕蹭了几下打算暂且不管,一直看着他的药无必注意到了,便掏出手帕递给他。
赤草接过帕子边擦边答:“根据古籍记载,中了赤金乌头之毒的人,无论是误食还是外伤中毒,都没有活过十五天的,将军昨日早晨中箭,可不就还剩十三天么。”
“那就再住十三天,十三天内郭将军恢复如常,你们就可以走。”
“用不了十三天,就三天。”赤草比出三根手指,“外伤积毒已清,若是三天之内能意识清醒下地行走,那就是好了,如果三天后并无好转,大罗神仙难救。”
郭夫人暗自斟酌,正反话全被面前这个阳大夫说完了,若是三天之后郭师理没好,就杀了这二人,谁能保证不是被治坏了?拉此二人陪葬,郭师理的阴间路走着也不寂寞。
思及此,郭夫人扯出个假笑:“那就三天,先生别担心,我刚听到您要给娘子做衣服是也不是?”
郭夫人轻唤自己的贴身侍女:“思贞,带阳先生和娘子去客房,再给贵客找几套换洗的衣衫,我有一套年轻时宫里赏的蜀锦做的褙子,颜色太嫩了,我也穿不了了,给娘子找出来。”
药无必不习惯这幅做派,婉拒道:“不必那么麻烦,我与夫君住几日就走了…穿不了那样好的衣裳。”
郭夫人亲亲热热地拉住药无必的手:“小娘子姓什么?”
“药,我姓药。”药无必被拉住全身难受,求助地看赤草。
“这次麻烦你们,收着吧。”郭夫人松开手。
药无必逃难似的躲到赤草身边,行礼道:“多谢夫人。”
“去吧。”
赤草与药无必跟着思贞走了,李赵见状也跟郭夫人告退,郭夫人不咸不淡关怀了几句别太辛苦,让他们走了。
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郭夫人累坏了,坐在圈椅中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谢发发忙上去帮忙按捏,顺道问出自己的好奇:“舅母,为什么不让他们走?”
郭夫人没小孩,把谢发发当半个女儿看待,耐心道:“凡事不要听旁人怎么说,你要有自己的判断,他们要走就能走?拿我们这里当什么地方,剩下的我不说,你也能懂吧?”
谢发发不懂,为了不给郭夫人添麻烦,懵懵地点头:“知道了。”
“好孩子,回去休息吧,你也累坏了。”
“好的舅母,您早休息。”
谢发发退出房间,芝香担心她,提着气死风在外面等她许久,谢发发三步并作两步跳到芝香身边,芝香爱怜地拉住她,回房去了。
赤草和药无必被带到客房后,思贞找了新的被褥铺好,不仅拿了换洗衣物,还送了些新的齿木等洗漱用品过来,嘱咐了诸如茅厕位置等细节后才离开。
药无必等思贞一走,就直接瘫在桌子上,她在自己的臂弯里感受到擂鼓般的心跳,她为今日的事情发展而兴奋,赤草在动刀时,她眼睛也不敢眨,仔细记住每一个步骤。
今天是收获满满的一天,不仅学会了刮骨疗毒,还记住了医治赤金乌头的药方。
药无必窃喜,学会新东西对她是很有好处的,行走江湖见识得越多,遇见突发情况就越不至于沦落到困窘境地,对她完成自己的计划更是百利无一害。
赤草见药无必不动,以为她睡着了,扳着她的头从她的手臂里拔出来,药无必被迫仰头看赤草,赤草的影子压在她的面庞上。
“不许睡,你去洗漱。”赤草捏住她的脸,凶巴巴地说道。
药无必脸被挤成一团,她解救出自己的脸:“她这里有热水吗?我想擦擦身。”
赤草一指里间,屏风后蒸汽升腾:“你先去洗吧,那有热水。”
“郎君,你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赤草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朝身后的床歪歪头:“我们是夫妻诶,等会儿都要一起睡了,洗澡还需要回避吗?”
药无必无声地说:“我们是假的呀,假的。”
赤草猛的凑近,两人的距离几乎没有,鼻尖顶鼻尖:“我俩比真金还真,你也不想被发现之后,一起被当作奸细杀掉吧?我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