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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你恢复的很好,但还要留院观察几天。”
温妤亲自煮的白粥,周序用瓷勺送进嘴里,顿时身子就变了许多。
住院的日子并不好受,因为胃出血,口腔总是一股血腥味。
“不能吃太多,这些吃完就差不多了。”温妤不忘提醒道。
出门匆忙,温妤的脸上只擦了素颜霜,身上穿了件白色的针织毛衣。
“谢谢。”
最后一勺白粥喝完,周序发自内心地说道。
他已经恢复了不少,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在医院度过的一晚,是孤独的。
不知怎的,他晚上失眠睡不着觉,只能在黑暗中看着输液袋的方向发呆。
夜很静,只是隔一会儿走廊上就会传来护士路过的脚步声。
在这样的黑夜里,眼前又闪过从前的景象。
当一个人在校园中把全部的精力用于学习,那他必定会因此缺乏些什么。
周序当初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学习上,不和别人社交,拒绝同学的靠近。
他心中有目标,他要出人头地,要让自己在别人的定位从‘杀人犯的儿子’转变成‘那个很有出息的周序’。
要让自己站在山的巅峰,要让所有的光都在他身上聚集,要让别人记住他,只是因为他是周序。
他不敢,不敢和别人亲近,因为怕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世,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向自己。
温妤是班上的乖乖女,听话懂事又温温和和的。
周序刚转学的那段日子,十分的孤僻,身为主任兼数学老师的姨父就私下找到温妤和其他几位同学,拜托他们多多关照周序,和他交朋友。
他们都听了林老师的话,用自己的方式靠近周序。
可周序的性子冷淡,完全不接受他们的好意,渐渐的,那些热心的同学也主动放弃了和他结交。
直到有一次实验需要分组,大家都知道周序的性子,知道他是个拒绝别人靠近,眼里只有那些枯燥题目的人,没有人愿意让他加入。
他尴尬地站在讲台上,站在老师的身边,听着老师问台下那些组好队的同学有没有小组愿意让他加入。
可想而知,下面鸦雀无声。
温妤轻柔的一声“我们组可以”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那天下完课,周序跟在温妤身后走了好久,对方似乎有意晾着自己,连头也不回。
直到快走到食堂门口,才听见温妤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看向自己。
周序嗓子里的那句“谢谢”迟迟不肯蹦出,率先开口的,还是温妤。
‘不是不需要朋友吗?不是说只需要学习吗?周序,大家的热情都是被你的冷漠浇灭的。’
温妤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在此之前,同学们关照他帮助他,却又一次次被他拒之门外。
‘周序,人生不止应该有目标。’
后来也是温妤,带他进入班上的圈子里,让他开始学会社交,学会交朋友。周序才慢慢意识到友情的重要,他们会在周序落寞的时候用自己的方式陪伴,会在周序因为不够自信而焦虑的时候帮他打开心结。
他不再是一个人。
温妤知道他的过去,选择帮他咽在肚子里,拉着他,走向光里。
“谢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温妤的话打破了那些幻境,让周序的思绪一点点被拉回。
“下次别这么拼了,什么都比不过身体。身体没有了,你有再多的钱都没用。”
温妤刚入行的时候,有幸结交了一位小有名气的前辈。
行业内卷,大家都在不断的出新点子新剧情,前辈就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作,从早到晚,手在键盘上就很少离开。
前辈因此患上了焦虑症,常常在睡熟之后,梦到那些自己脑子里的剧情全部融为一体,混乱至极。
他急地惊醒,又开始去写。直到有次进去之后,突然睡着,就再也没能醒来。
‘砰’,门被人猛地推开,只见陈珩急匆匆地走进来,他一口气爬上八楼,站定了脚才急喘了几口气。
“怎么了这么着急?”
“序哥,你怎么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啊?”桌上有几瓶矿泉水,陈珩好不容易打开一瓶,咕噜咕噜就喝掉了一大半。
周序蹙眉,摸出压在枕头下的手机,触碰几次屏幕还是没亮屏,才意识到是没电自动关机了。
“先不说这个了。”陈珩胡乱地将瓶盖拧上,“之前华瑞的杨总和芯新的王总不是说有意向合作,答应了咱们见面细聊吗?”
眼皮止不住的扯着跳动,周序努力控制着,但是无果。
“今天他们助理打来电话,说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周序疑惑地问道,华瑞的杨总和姑父有些交情,提出合作的时候对方表现的十分乐意。
怎么突然变卦?
“我软磨硬泡了好久,杨总的助理才松口告诉我,这些都是闻氏闻总的意思。”
“闻之言?”
听见熟悉的姓氏,一直没发声的温妤开了口,那光滑白嫩的额间皱了皱。
“是啊。”陈珩不知道温妤和闻之言的关系,只当温妤是听说过闻之言的名号,“不知道兴讯哪里惹到了这位大人物,这次刁难序哥让他喝到胃出血的也是这位闻总。”
周序没说话,默默移着目光直到温妤出现在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