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到你了吧。”谢洵真轻声问。
谢忡忡重重点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眼中不自觉又冒出泪花,“我以为你要和爷爷一样……不能再见我了。”
谢洵真心像被狠狠撞了一下,撞得他七零八落,心绪复杂。
他张了张嘴,想说其实这次是意外,只是犯病的时候没能控制住自己,罕见地选择了一次放纵,结果变成这样,也想说他其实不是真的想死,毕竟别墅里所有的门都没反锁,任何人都能轻易闯进来。
但是思来想去,话语变得苍白,谢洵真知道自己说的好像又是假话,因为把活下去的希望寄托给一个可能会闯进来的人身上,本身就是对自己的一种放弃。
“你以后不要这样了。”谢忡忡敏感地发觉他的情绪不对,再次握紧他的手,目光紧紧地看着他,“好吗?”
谢洵真说不出来好不好,只能说:“我尽量。”
谢忡忡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心里隐约明白现在的谢洵真是非常脆弱的,只好鼓了鼓脸颊作罢。
谢洵真身上的伤口缝针之后就没有大碍了,他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在下午就申请了出院,赵午没拒绝,但立刻给他安排了心理医生,这反倒被谢洵真拒绝了。
“我有固定的医生,药家里也有。”谢洵真平静地说。
赵午长篇大论的劝说噎在喉咙里,挫败感油然而生,他去停车场把车开到医院门口等谢洵真和谢忡忡时,忍不住在路边蹲着吸了口烟。
旁边有人一起蹲下来,“给我一根。”
赵午翻白眼,“滚蛋。”
他旁边的谢洵真穿着宽松的家居服,除了脸色苍白以外看不出任何异样,被骂了之后挑挑眉,“吝啬鬼。”
赵午气笑了,“那你是什么?找死鬼啊?”
说完又恼得很,兀自泄气,“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经纪人。”
“我觉得挺好的。”谢洵真手指轻巧地从他口袋里抽出烟,没点燃,就衔在嘴边,略长的黑发垂着,眉眼疏朗,潇洒又清爽。
“挺好的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我你不高兴?”赵午可难过了,他和谢洵真认识多年,是合作伙伴,更是朋友。
要不是这次谢忡忡赶到,他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见活着的谢洵真。
“因为我觉得这是我的事情。”谢洵真拍拍他的肩膀,“我不想把痛苦传递给任何人。”
他笑了笑,有些无奈和疲累:“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我做错了。”
“你小子……”赵午眼眶湿润,侧过头,深呼吸一口气,“不要擅作主张啊,人的命只有一条,即使再难,也要好好过,人活着就有希望。”
谢洵真还是笑,他看着脚下踩着边沿前面绿油油的草坪,漫无目的地想:好可怜,原来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能做主。
“诶谢忡忡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赵午缓过神来,才发现没看见谢忡忡。
说到谢忡忡,谢洵真脸上浮现出些许无奈:“啊,去医院饭堂了,说下午吃的糕点很好吃,想再吃,我就叫他去饭堂问问还有没有剩。”
“哎哟真是。”赵午笑得直摇头,又想起谢忡忡拍戏的事儿,跟谢洵真说,“我不打算让谢忡忡当助理,太屈才了,他拍戏挺有天赋啊,上次柳阳那部戏你还记得不,我昨天带谢忡忡去探班,跟导演要了个角色,试戏过了,合同都签了,过几天带他拍戏去。”
谢洵真惊讶,随后想起谢忡忡汹涌的眼泪,点头赞同:“让他拍吧,这小孩儿挺好玩儿的。”
“什么好玩儿?”
雀跃轻快的声音从背后传出,两人回头,就看见谢忡忡提着打包好的糕点盒三步一蹦地朝他们跑来。
阳光照到谢忡忡身上,好像都变得格外温暖。
“说你好玩儿呢。”赵午打趣。
“真的吗?”谢忡忡高兴地看向谢洵真,这对他来说是夸奖呢!
谢洵真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
谢忡忡更高兴了,恨不得围着谢洵真转圈圈,但是想着对方身上的伤,又不敢扑上去,思来想去,拿出糕点,直接塞到谢洵真嘴里:“这个最好吃,你吃!”
谢洵真被塞得说不出话,眼神透露出无奈,右手阻止了谢忡忡想要继续硬塞的举动,左手拉住笑得弯腰的赵午,让他去开车。
回去就好了。谢洵真被两人夹在中间,听他们叽里咕噜地说话,心里想。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回到家以后,他还没来得及坐在沙发上休息,就看见赵午提着行李箱进来,对他宣布:“以后谢忡忡就跟你住了,让他来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