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感觉肩膀一沉,谢洵真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了。
她讶异,随后心不住加速狂跳,以为自己如此好运,结果对方的手在下一秒微微用力,将她推开了。
“很抱歉,你的香水味有点浓,我对花香过敏。”
谢洵真侧头,眉峰蹙起,脸上流露出几分忍耐的痛苦,女人无措认错:“不好意思……”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没注意。”
女人有心想再留下来,但看着谢洵真这幅模样,咬咬牙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直到走进宴会厅,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根本没喷香水。
“你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经纪人赵午在拐角处走出来,他人瘦得出奇,眼下有乌青,泪沟明显,看得出来常年熬夜,过宽的西服套在身上让他看起来像一条竹竿。
他跟谢洵真关系不错,手里掐着根没抽完的烟,靠近了,谢洵真睨了他一眼,伸手从他胸前口袋里自然而然地抽出烟盒,从里面抽了根烟出来。
赵午从口袋掏出火机扔给他。
点燃,不甚明亮的花园里多了一颗燃烧的星点。
女士烟,薄荷味儿,吸一口整个胸腔都是凉飕飕的。
“老爷子的事儿都办好了吗?”赵午蹲在他旁边问。
谢洵真逆光站立,面部轮廓立体而俊丽,他垂下手,口中吐出一口烟雾,语气平常地嗯了一声,“上周就已经下葬了,就是村里人说他养的一只小狗不见了,找不着,估计是趁着办丧事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赵午噢了声,又笑:“哎,要是找回来了你可就要养狗了,听说狗要天天溜,就你现在这副死宅样,这次来个宴会可请了你一个多月呢。”
笑完没得到回复,赵午也不恼,去看谢洵真,见对方沉默地看着地上的一片黑,不知道在看什么,像是在发呆。
赵午想起来谢洵真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己面前表露过情绪了。
世人皆知谢洵真天赋异禀,在十六岁时凭借暑期的一次偶然机会,进入了电影里拍摄配角,从而一炮而红,自此开启了演艺圈的青云飞升路。
却不知道他自小父母离异,母亲带着他另嫁,在母亲与继父的强制要求下,断绝了和父家的关系,以至于在他十二岁那年,父亲去世,他甚至都没能被允许去看一眼,现如今唯一的爷爷也去世了,他跟父亲那边唯一的联系也彻底断了。
赵午发现他越来越沉默,跟最初进入娱乐圈比起来,眼眸明亮,充满朝气的少年眨眼间变成了坐在金碧辉煌的厅堂内,华丽矜贵的青年。
“欸,谢影帝,你哭过吗?”赵午戳了他腿一下。
“你都叫我影帝了,你觉得我没哭过吗?”
谢洵真转身往外走,烟顺手摁灭在路过的侍者端着的托盘烟灰缸上。
赵午追出去:“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拍戏,你可别太压着情绪……”
谢洵真人高腿长,没一会儿就走了出去,礼宾员瞧见他,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宴会开始还没半小时正主就先出来了,随后便殷勤地上前想要询问对方要求,结果人刚踏出去一步,一道黑影猛地从旁边草丛窜出来,竟直接蹦到了谢洵真身上。
“谢洵真!”
谢洵真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吓了一跳,下意识托住对方,腿站稳腰部用力,但还是因此踉跄后退几步,腰似乎也“哒”了声,他表情僵硬,好险没什么疼痛感,应该没扭到。
他惊魂未定,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莫名其妙冲上来的“东西”,脸就被两只手捧起来了。
有点粗糙的摩擦感,热热的。
他抱着的人双腿夹着他的腰,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地打量端详他,眼睛圆润水亮,翘着嘴角,语调好像在唱一首春日的歌曲。
“谢洵真!”
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年确认一般又高高叫了声他的名字,雏鸟找妈妈似的,自顾自高兴得厉害,然后就热情地低下头……
「欸等等——」778尖叫。
“欸你干嘛——”追出来的赵午大喊。
两道声音齐齐响起,可惜都无法阻止发生的事实。
少年捧着谢洵真的脸,在他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啵——”
“我终于找到你了!”
柔软的唇一触即离,谢洵真慢半拍地回神,“不是……”
他眼疾手快地掐住了少年热情地还要往自己脸上亲的脸,把对方嘴掐成小鸭子状,“你谁?”
“我是你的狗啊!”对方甩头挣脱不了他的手,可怜地耷拉下眼睛,嘟嘟囔囔地说。
赵午人本来傻在原地,这会儿听到这句话,惊得下巴彻底合不上去了,他缓缓吐出两个字:“……我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