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药老那里很好,你不信我?你那么在意她,我就算再怎么厌恶她讨厌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去伤害她,平白让你厌了我,我又不是什么傻瓜,我心里都是你,你便一点都看不见我吗?”抱怨的话语在她的身后响起,少女委屈地跟上她的脚步,她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声音都提高了一些,随后她停下了脚步,大声喊着:“戚镜!”
前头的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跟着停下来,她好似在无理取闹,不管她怎么闹,想要引起关注的那个人始终都不曾分给她一点眼光。
戚镜好像从头到尾就看不见她。
就像那个时候,初次见面之时,分明落魄的是她,但戚镜依旧看不见她。
“戚镜,戚镜,戚镜……”她低声喊着,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委屈的情绪将她包围起来,她一时之间找不到任何的宣泄口。
戚镜愣了下,她看着面前正在哭泣的大小姐,稍微出了下神,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在她还是镜湖城大小姐时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温应也是这样子,见着了她半是欣喜半是委屈,她眼里明明是欢喜的,可嘴上总是带着几分的哭哭啼啼。
她向来是不喜他人哭的,特别是女子,若是哭起来,她便觉得头疼。
温应不一样。
她不会哭。
嘴上说着委屈的话语,可那双总是注视着她的漂亮眼睛里找不见一滴眼泪。
戚镜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从来都不哭呢?
温应那时候嘴上的胡话特别多,见了她,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随口而出,她完全不知何为羞耻与矜持。
那时的温应笑吟吟地盯着她,踮起了脚——
她说:因为若是哭了的话,就不能看清你了。
戚镜并没有觉得这话有多动容,只是那时的她伸出手捂住了温应的眼睛,被她遮住双眼的温应同时也伸出了手,那只常年冰凉的手抓着她的手腕,似乎是要拉开她的手,可那只手后来只是抓着她的手腕,不曾再挪动半分。
被她遮去了惑人双眸的温应在喊着:“戚镜。”
“戚镜。”
过去仿佛与现在重叠,戚镜回过了神,在视野中成型的并非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的模样,而是另一个人,魔教的大小姐时凉。
“你是没有心的吗?”大小姐低声问着,她听上去很伤心,我见犹怜的模样。
只可惜在她面前的并不是会怜惜娇花的他人。
戚镜也不知怎样才算有心或是无心,只是……早在很多年以前,她那颗爱人的心就丢在了温应身上,时至今日,她也未曾想要拿回来。
她没有与时凉多说,转身便走上了竹楼,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
门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个温应,她蜷缩着身子睡在软榻上,似乎是有些冷了,戚镜瞧见的时候,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屋里头只有一个温应,什么都没有。
戚镜的心安了一些,她走出了一步,一脚踩上了个软物,戚镜愣了愣,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踩上了半截蛇身。
在她来之前,这个地方并不是这样的。
在她来之前,还有另一个人也来了这里。
只是……
她的目光落到了睡着了的温应身上。
戚镜走了过去,温应一直没动,待她弯下腰将要靠近软榻上的人时,对方那紧闭着的眼睫毛如同轻薄的翅翼扇了扇。
“为什么不走呢?”她低声问着。
似是在问装睡的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她没有答案,但心中的那份焦虑却因为现如今摆在她面前的现实缓和了下来。
戚镜伸出手,抚摸着温应的脸颊,微凉的脸颊让她微微皱起了眉,她是不耐的,不过现下的她已经学会了收敛自己那些情绪,特别是在面对温应时。
纵使现如今的她不论是何模样,温应都瞧不见,她也依旧不愿让难堪的自己出现在温应面前。
原先跟在她身后的时凉追了上来,她怀揣着满腹的委屈与不安,最后在瞧见屋里平和的一切,又见到戚镜那柔情万千的模样时,委屈占了上风,她又说:“我都说了,她无事,你总是不信,我怎么可能去伤害你喜欢的人。”
她的话引来了对方的一眼,仅仅只是一眼,戚镜又移开了视线。
而后在她的委屈之下,她满心在意的人抱起了那令她讨厌至极的家伙,她仰着头,看着戚镜一点一点地接近自己,然后同自己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时凉不受控制地伸出了手,她想抓住,抓住这个即将从她身边离开的人,期望她能够转过头来瞧上自己一眼,发现她的委屈,然后放下她怀里的人,转而将她拥入怀里。
然而什么都没有。
戚镜没有看她。
戚镜眼里头只有那个人。
时凉是在两年前遇见戚镜的,那时的她见了戚镜便欢喜,哪怕大家都说戚镜是镜湖城的大小姐,若是收留她必有祸端,她也还是想要戚镜,她想戚镜那么好看,流落在外好可怜,她想要将戚镜带回魔教,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每日只需同她笑一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