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留情面,提剑就攻上来,招招要命,铃山本就荒芜,这一架打完更要命,百里山脉全部被银色剑气荡平。
她出招狠戾,迎泽却不愿和她动手,提了剑也只是左右闪躲,寒霖懒懒散散护体。
打了一会儿,少女似乎觉察到什么,突然丢掉手中的剑,面露愠色,愤怒道:
“什么意思,让着我吗?楚迎泽,你先看看你能不能打过我吧!”
迎泽深知她性格,只能求和道:“琨吾,我们不要打了好不好?当年的事情……”
“住嘴!”沈琨吾更恼:“你也配跟我说当年?楚迎泽你哪来的脸?”
“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当成我的亲弟弟,可是呢,你做了什么?”
她眼中充血:“你把我封了三千年,竟一点悔意都没有?”
“你还用的是封魔印,可我根本不是魔!!!”
少女暴跳如雷,出剑速度更快了些。
迎泽苦不堪言,苍白解释:“我封你用的不是封魔印……”
“放屁,你当我傻吗?血红一个,不是封魔印是什么!”
少女说着,似乎不再满足于赤手空拳地打,雪白靴头挑起剑,冷白剑色浓郁。
这便是万古第一神兵的强大之处,即使沉睡千年,剑气依旧凛然。
——白虹时切玉,紫气夜干星。
碎玉照夜,盛名不负。
可是红色封印……迎泽凝神退后一步,祭出自己的本命神剑,寒霖泼出,凝结的不止周遭荒草萋萋。
时空皆静。
沈琨吾怒道:“你还有什么本事?冻起来我就不打你了吗?”
迎泽深知这时候没办法和她交流,抬手,掌心朝上,那半金半红的印痕发出光芒。
沈琨吾的额心也慢慢显出相同的图案,金红色交融,活像是一把剑染上了血。
她气得眼睛发红:“还说不是 封魔印吗?那我脑袋上这是什么。”
迎泽摇头,几乎算得上神态冷漠,心中却比她惊涛骇浪翻得多了几滚。
怎么会?
当年他打下去的封印分明还是封神印,封印需要一寄一托,这一寄一托都还是金色。
沈琨吾身上的印为何会变成红色?!
难道说,沈琨吾入魔了?
迎泽冥思苦想地难受,沈琨吾却不再挣扎,嗤笑着朝他扯了扯唇:“楚迎泽,你真讨人厌,我原本还想着不要把你打死的……”
手中银剑竟慢慢融汇到她体内,绿衣少女消失,只留一柄贯彻天地的剑横亘于铃山。
神剑显形,寒光大作,铃山之上,日月颠倒,明月不现,血日滴色。
这是万千战争里洗刷出的孽力。
昆吾剑生来本是一把银光璀璨的宝剑,干干净净,谁见了都喜欢。
可是打架打得多了,却变成一把红光映照的银剑。
迎泽曾经亲手把这柄血红的宝剑封在了昆仑山脉里。
现在,剑出来了,他又将亲自承载这积攒千年的怒火。
剑指万江,铮鸣不已。
红线若隐,铃响而不动,迎泽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铃山之上早已被布满阵法。
现下万千灵兽凶恶地围绕着他。
他们和那只“狡”一样,不算是沈琨吾的化形,倒像是她“借”来的。
这阵法名字格外好听,叫“镜花水月”,美梦是它,噩梦也是它,到头来什么都空空,只是命丢了。
沈琨吾曾经用这阵法斩下过鴸的脑袋。
迎泽没想过刚回神域就遇到这种事,提前没做准备,只依稀记得当年沈琨吾告诉他,这阵法是可以走出来的,但心中有欲念的人,决计走不出去。
他躲开那些凶兽的攻击,腕上水玉环清波澹澹。
水神本就不善战的。
迎泽想,这真是为难他。
学了三千年的人情世故,到头来却还要打架。
但他原先就打不过沈琨吾的。
她是万古第一神兵,出必战,战必胜。
迎泽叹息,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让这一切别这么恐怖。
这些凶兽一个个流着哈喇子绕着他转圈,沈琨吾想不想伤他不好说,但想恶心他是绝对的。
想反抗,可他的剑已经拔过两次,不能再用了。
只好在这些凶兽里来回转圈,企图找到一个能出去的点。
无果。
这阵法专克先天的神祇,管你什么千尊万贵的水神,遇上这玩意照样出不去。
迎泽不拔剑,按记忆里,向下作了一个时空转换术法。
这并不是能破阵的点,只是当年沈琨吾告诉他,用了这一招,阵法里的灵体就会以为自己安全出阵了。
殊不知等着自己的那所有死里逃生后的美好,是一场永远醒不来的虚幻之梦。
镜花水月,不过如此。
但迎泽实在觉得那些凶兽恶心。
特别是饕餮,在沈琨吾的“借”中,它不似这些年已经饿瘦后的俊俏,还是三千年前那流着哈喇子的肥胖样。
果然,一阵头晕目眩,他恍惚间感觉水玉环亮了几亮,神器护主,盈盈水光笼罩着他安全落下。
身后阵法已破。
须臾之间,那些凶兽全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