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废物。
少年居高临下,看着司霖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心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直到司霖脸颊上再度出现绯红一片,撒琉喀才慢腾腾地放手。终于在对方惊魂未定的眼神里冷笑出声:“你猜这东西为什么叫吉拉毒蜥?”
司霖这才反应过来,手指一偏:“因为......有毒?”
撒琉喀这才正眼看他,冷淡反问:“所以,你是觉得它的毒素不足以毒死我们两个人,所以选择单独迫害我一个?”
“不!撒琉喀,我不是这个意思!”司霖慌张到差点咬到舌头,“我只是不知道......”
“哦,原来不是故意下毒。”
司霖:“......”
“撒琉喀,我怎么可能要害你!”
“真的!不然最开始的时候也不会提议我们一起吃。”
“好吧,我承认我刚刚从海洋洄游到雨林不久,根本不熟悉陆地上的生物.....”
然而这些辩解对于撒琉喀而言,似乎毫无作用。
对方始终用那双幽幽的眼睛不含任何表情帝凝视着他,让司霖后脊发凉。
他急忙别过视线,却意外与惨死的蜥蜴对上。
冷血动物的竖瞳与少年的一样没有感情,死亡的冰冷令司霖不由得浑身一颤。
难道,现编的借口得不到撒琉喀的认可,让他发现了自己身份的纰漏......
自己也会被绞杀致死吗?
司霖捏紧了拳头,情急之下竟然意外发现自己指甲的下有更锋利的尖甲隐约显现。
突如起来的“武装”给了司霖勇气,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况且他这么大一条人鱼。
但司霖很快又将那些利甲收了回去。
上一秒还在审视自己的的撒琉喀突然撤回视线,一眼也不看他。偏长的黑发遮住他凌厉的眉眼,少年把脸转向别处,神色看不出喜怒。
在司霖额头快被冷汗浸湿前,才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哦。”
司霖原本还有些恍惚,目光突然对上撒琉喀隐在长发中的一小截下巴。
和对方七分清冷三分野性的外表截然相反,撒琉喀的下颌并不宽厚也不锐利,反而线条更偏柔和流畅。中和掉轮廓的凌厉冷峻,抿嘴不语时甚至显露出与本人气场不和的脆弱感。
至此,司霖才真正觉察眼前半人半蛇的怪物不过是个少年。
还是失忆的那种。
仔细一想,算上灭掉巨蜥和阻止自己中毒,撒琉喀已经救了自己两次。
司霖终于牵动嘴角,彻底放下心中的芥蒂。虽然也会因为这张撒谎才到手的长期饭票而心虚,但司霖自认是个懂的感恩的人,他现在只盼跟着少年版的丛林之主捡漏,以后有机会自然能够回报对方。
将思路捋顺之后,司霖目光游移到撒琉喀强壮有力的尾部,轻声旁敲侧击:“撒琉喀,快中午了,你肚子饿不饿?”
撒琉喀幽幽地反问:“这是又想给我吃毒蜥蜴?”
司霖:“......”
电光火石间,他呼吸一窒,觉得自己又和死神擦肩了一次。
他心有余悸地解释自己除了关心并无恶意,然而撒琉喀收敛杀意不假,却始终神情恹恹。
司霖突然有些慌了,他初来乍到不过一两天,尾巴才使利索一点。
得罪了撒琉喀这张蛇形饭票,即便勉强留得住小命也难逃被活生生饿死!
对方的嘴角每抿紧一分,他的心脏就下坠一瞬,其间还时不时想象自己饿死后被动物蚕食的惨状。当他正犹豫要不要打打“亲情牌”的时候,一直缄默的少年转身看了过来。
司霖竖起耳朵,偏偏就遭遇了晴天霹雳。
“我受伤之后又中毒,现在动不了了。”
司霖灵魂出窍似的愣了好几分钟,终于回魂:“是.....巨蜥的毒吗?”
撒琉喀瞥了他一眼,沉着张脸表示默认。
显然这次中毒也是在意料之外。
少年再次背过身,脸上的神情又冷又狠。
其实话一出口,撒琉喀就开始后悔了。
不轻信暴露自己的弱点是刻在每一个生物骨血里的丛林法则,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把实话告诉这个连蜥蜴靠近都察觉不了、遇到危险只会等死的废物。
还是说,自己真的认可了和对方的血缘牵绊?
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将受伤和中毒的事告知人鱼无异于活生生将最脆弱的脖颈亲自送到敌人的嘴边,这样的决定和向丛林里所有虫蚁猛兽示弱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之前的动作,撒琉喀背后伤口处开始有鲜血源源不断地外渗。
明明很痛,他却越发冷静下来,脑海中闪过一万种方法将这条无知、无能又无畏的人鱼置于死地。
几乎同时间,人鱼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掺杂着不自知的孤勇。
“不用担心,我应该也能捕猎养你。”
少年哂道:“就你?”
“就我!”司霖说前一句话的时候心里无比犹豫,冷不防被撒琉喀戳穿,心里瞬间憋了口气。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表面自告奋勇背地鱼尾战战,两眼有神眼角却不自觉带点泪光的样子,看上去特别.....可笑还可怜。
司霖来不及细想自己到底要怎样才能履行承诺,心慌了许久终于发现撒琉喀无声无息地看了过来。
丝丝缕缕的寒意在空气中蔓延。
司霖倒吸一口气,只觉冷淡的、带着微不可察杀意随眼神席卷过全身。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对方洞悉了一切谎言,喘息间就要直取自己的小命。
然而,在缓慢凝结、仿佛降至冰点的空气中,战战兢兢的司霖听见了一道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
“嗯。”
“靠你养我了。”少年戏谑的眼神望过来,“表哥。”